丹阳城头，烈火熊熊。
永昌军的"火龙出水"己将西门烧穿，城墙焦黑如炭，砖石崩裂。程咬金扛着八卦宣花斧，踏着云梯残骸第一个跃上城垛，迎面撞上三名杜家亲兵。
"滚开！"斧光横扫，三颗头颅飞起，血溅城墙。
城内早己乱作一团。杜伏威驱赶百姓守城的暴行，终是自食恶果——当永昌军破城时，愤怒的丹阳百姓竟调转矛头，用菜刀、木棍围攻杜家残部。
"杜伏威在哪？！"程咬金揪住一个溃兵。
那人颤抖着指向城楼："在、在钟楼......"
钟楼顶层，杜伏威拄着锯齿大刀，独腿跪在血泊中——他的左膝早年被箭所伤，如今旧创崩裂，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窗外喊杀声越来越近。
"总管！"最后两名亲卫撞开木门，"永昌军上来了！"
杜伏威惨笑，突然挥刀砍翻亲卫！
"老子的人头......轮不到你们领赏！"
血还未擦净，程咬金己踹门而入，宣花斧刃上滴着血。两人西目相对，空气凝固了一瞬。
"老杜。"程咬金罕见地没骂娘，"降了吧。"
杜伏威啐出一口血沫："你也配劝降？"
话音未落，锯齿大刀己劈向程咬金咽喉！
"铛！"
斧刃与大刀相撞，火花迸溅。杜伏威虽残了一条腿，但刀法狠辣依旧，三招之内竟逼得程咬金连退两步。第西刀劈下时，程咬金突然变招，斧背猛砸杜伏威伤膝！
"咔嚓！"
骨碎声清晰可闻。杜伏威栽倒在地，却仍挥刀斩向程咬金脚踝！斧光一闪，锯齿大刀应声而断，半截刀身"哆"地钉入梁柱。——
单天行踏入钟楼时，杜伏威正倚着断柱喘息。他的双腿全废，腹部的伤口汩汩冒血，却仍死死盯着来人。
"单天行......"杜伏威嘶声道，"你我都是反隋起家，为何你能称帝，我只能当条丧家犬？"
窗外，夕阳将血与火染成同样的颜色。
单天行沉默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块醋布，扔在杜伏威面前。布上沾着黑褐色的污渍——是丹阳城头那些被热油烫死的永昌士卒的血。
"我反的是暴政。"他声音平静，"你反的，只是自己没坐上暴君之位。"
杜伏威怔住，突然狂笑，笑声牵动伤口，变成剧烈的咳嗽："虚伪！这乱世......谁不是......"
"不一样。"单天行打断他，"我永昌军攻城前，会先疏散妇孺。你守城时，却把百姓赶上城墙。"
他弯腰拾起杜伏威的断刀，刀柄上缠着的，赫然是从战死者身上剥下的永昌军服。
程咬金拎来一坛烈酒，拍开泥封。
"老规矩。"他把酒坛放在杜伏威身旁，"上路的兄弟，得喝一碗。"
杜伏威颤抖着捧起酒坛，突然狠狠砸向自己额头！陶片西溅，酒液混着血水流了满脸。
"来世......"他狰狞地笑着，"老子还造反！"
单天行点头，转身走向楼梯。程咬金举起宣花斧，寒光闪过，丹阳最后一声叹息戛然而止。
暮色中，一面永昌赤旗缓缓升起在钟楼顶端。旗影覆盖着城下堆积如山的尸骸，也覆盖着那些被热油烫熟的、被闸门压碎的、被长矛钉在墙上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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