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暴雨中疾驰,车轮碾过泥泞的山路,溅起混着血水的泥浆。
桑野靠在车窗边,指尖轻轻敲击着那枚染血的警徽,
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闪烁的火光。
突然——
"砰!"
一颗子弹击穿挡风玻璃,阿蛮猛地打方向盘,
车子在湿滑的路面上失控旋转。
桑野的头狠狠撞在车窗上,鲜血顺着额角流下,可她却在笑。
"真是……没完没了啊。"
车还没停稳,又是一轮扫射,子弹穿透车门,擦过她的手臂。
桑野一脚踹开车门,翻滚落地,手中己经多了两把枪。
她甚至没看埋伏的人是谁,抬手就是两枪——暗处传来两声闷哼。
阿蛮迅速靠到她身侧,低声道:"是颂奇的人,至少二十个。"
桑野抹了把脸上的血,笑容愈发妖冶:"才二十个?"
她猛地冲了出去,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雨幕中。
子弹擦着她的发梢飞过,她却像感觉不到危险,
每一枪都精准地收割一条命。
有人从侧面扑来,她反手一刀割开对方的喉咙,
温热的血喷溅在她脸上,她连眼睛都没眨。
"来啊!"她站在雨中,浑身浴血,像个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不是要杀我吗?!"
埋伏的人开始退缩,可桑野己经杀红了眼。
她追上去,枪口抵住一个人的眉心,扣下扳机,转身又一刀捅进另一个人的心脏。
阿蛮跟在她身后补枪,可桑野根本不需要掩护——她像是疯了一样,
见人就杀,仿佛要把所有的愤怒、痛苦、讽刺,
全部发泄在这些倒霉的杀手身上。
最后一个人跪在地上求饶,桑野歪着头看他,枪口顶着他的下巴。
"谁派你来的?"她轻声问。
"是、是吴奈温……他说……说您一定会回港口……"
桑野笑了:"聪明。"
然后她扣动了扳机。
雨还在下,冲刷着满地的尸体。
桑野站在血泊中,突然觉得很累。
她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上面沾满了血,有自己的,
有敌人的,也有那个死去女孩的。
"大小姐……"阿蛮上前一步,想扶住她。
桑野却抬手制止了他。
她缓缓跪在雨里,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
突然发出一声嘶哑的、近乎崩溃的笑。
"我算什么黎明……"她喃喃自语,"我连黑暗都配不上……"
警徽还别在她的衣领上,沾了血,在雨中微微发亮。
桑野站在悬崖边,指尖捏着那枚染血的警徽。
海风卷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
浪涛在下方咆哮,像是无数亡魂的呜咽。
她盯着掌心的金属徽章看了很久,久到阿蛮以为她会收回去。
但最终,她只是轻轻松开手指。
警徽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
坠入漆黑的海浪中,连水花都没溅起。
阿蛮站在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目光追随着那道下坠的弧光。
他的喉结动了动,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海风吹乱了他的额发,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走吧。"桑野转身时,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笑,"该回去见阿爸了。"
阿蛮沉默地跟上。走过悬崖转角时,
他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吞噬警徽的海域。
月光下,海面泛着细碎的银光,
像极了那个中国女孩最后望向桑野的眼神。
桑野靠在车窗边,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真皮座椅上。
街灯的光透过雨帘,在她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斑驳影子。
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雨声淹没:"阿蛮。"
"在。"
"后悔吗?"她侧过头,看向驾驶座上那个永远沉默的男人,"跟着我这种人,杀了那么多人,伤了那么多次。"
阿蛮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收紧了一瞬。
车子驶过一段颠簸的路面,仪表盘的蓝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大小姐,"他声音低沉,"我这条命,是坤叔从刑场上捡回来的。"
桑野轻笑:"所以是报恩?"
阿蛮没有立即回答。车子拐进一条昏暗的隧道,黑暗瞬间吞没了他们的身影。
在那一分钟的黑暗里,他的声音格外清晰:
"十二岁那年,您把最后一个馒头给了我。"
桑野怔住,她记得那天——父亲带回一群训练营的孩子,她偷偷跑去地牢,
看见一个瘦骨嶙峋的男孩蜷缩在角落,眼睛却亮得像狼。
隧道尽头的光越来越近,阿蛮的声音混着引擎的轰鸣:"从那以后,我的命就是您的。"
雨水拍打车窗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吵。
桑野转过头,看向窗外模糊的街景。
她想起阿蛮第一次为她挡刀时只有十西岁,
想起他胸口那道差点要命的枪伤,想起每次她失控时,
都是这双布满老茧的手把她从血泊里拉出来。
"傻子。"她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着座椅上的一道裂痕——那是某次遇袭时阿蛮把她按在座位上留下的。
车子驶入庄园大门时,雨突然停了。
月光破云而出,照在湿漉漉的鹅卵石路上。
阿蛮停下车,却没有立即开门。
"大小姐。"他忽然说,"您母亲去世那晚,也是这样的大雨。"
桑野猛地转头看他。
"您跪在雨里哭,我把伞撑在您头顶。"阿蛮的声音很平静,"那时候我就知道,您心里住着两个灵魂——一个杀人,一个救人。"
月光透过车窗,在桑野的警徽血迹上投下一小片亮斑。她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疲惫:"可惜啊,杀人的那个总是赢。"
阿蛮终于转过头,首视她的眼睛:"但它从没彻底杀死另一个。"
桑野愣住了,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庄园的老橡树在风中沙沙作响。
她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阿蛮眉骨上那道疤——那是为她挡酒瓶留下的。
"下次别挡了。"她说。
阿蛮嘴角微微扬起:"看心情。"
桑野翻了个白眼下车,却在关车门的瞬间听见他低声说:"不后悔。从来都不。"
夜风卷着雨后青草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
桑野站在月光下,忽然觉得那枚沉入海底的警徽,似乎也没有那么沉重了。
桑野倚在庄园的老橡树下,打火机"咔嗒"一声窜出幽蓝的火苗。她深吸一口烟,猩红的烟头在夜色里明灭,像极了那个沉入海底的警徽最后的光亮。
"妈的,"她突然嗤笑出声,烟雾从唇间逸散,"拜佛拜多了,真当自己是菩萨了。"
阿蛮正在擦拭手枪的手顿了顿。月光透过树叶间隙,在桑野脸上投下支离破碎的光影。她弹烟灰的姿势很漂亮,手腕一翻,烟灰就簌簌落在泥土里——像极了她杀人时利落的手法。
"您最近总去寺庙。"阿蛮突然说。
桑野挑眉:"怎么?嫌我香火钱给多了?"
"不是。"阿蛮把擦好的枪递给她,"上次您捐的功德箱,住持说够修三间禅房。"
桑野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烟都拿不稳。
她想起那个老住持慈眉善目的脸,
要是知道这些钱是从哪个军火交易里抽成的,怕是当场就要吓得圆寂。
"阿蛮啊,"她夹着烟点了点他,"你说我这种人,死了是不是得下十八层地狱?"
阿蛮认真思考了一下:"以您杀人的数量,至少二十层。"
桑野笑得更大声了,笑到眼角都渗出泪花。
她狠狠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摁灭在树干上,留下个焦黑的疤。
"走了。"她转身往主楼走去,黑色风衣下摆在夜风里猎猎作响,"明天去给寺庙再捐个金身——就当提前贿赂阎王爷了。"
阿蛮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廊的阴影里,
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那里有道为桑野挡刀留下的疤,形状像个歪歪扭扭的"卍"字。
月光下,他极轻地叹了口气:"您早就开始修金身了。"声音散在风里,没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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