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残骸在身后燃烧，扭曲的钢筋骨架在夜色中如同狰狞的枯骨。
桑野站在倾盆大雨中，破裂的水管在空中喷出巨大的水花，
与雨水混在一起，将她浑身浇得湿透。
她点燃一支烟，打火机的火苗在雨中颤巍巍地亮起，又被雨水打灭。
她低笑一声，索性叼着未点燃的烟，
踩着满地的碎玻璃和血水，在雨幕中缓缓转了个圈。
"阿妈说，雨落的时候，山鬼会出来跳舞……"
她哼起小时候母亲哄她睡觉的民谣，
沙哑的嗓音混着雨声，竟有种诡异的温柔。
玛丹娜从废墟里爬出来，半边脸都是血，
却看见桑野在雨中踮着脚尖，手臂舒展，像个在田野间跳舞的少女。
"操……"玛丹娜抹了把脸上的血，"这疯婆娘又开始了。"
阿蛮沉默地站在一旁，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
他见过桑野这样——每次杀完人，
她都会变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点疯癫的愉悦。
桑野仰起头，雨水冲刷着她脸上的血迹，
睫毛上的水珠颤了颤，又滚落下去。
她轻轻哼着歌，踩着水洼，靴子溅起泥水，像在跳某种古老的祭祀舞。
"山鬼跳舞的时候，亡魂就会回家……"
她的声音很轻，却莫名让人脊背发凉。
远处，警笛声和救火车的声音交织，红蓝灯光在雨幕中闪烁。
可桑野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在雨里转着圈，
手臂舒展，指尖轻轻划过雨帘，仿佛在触碰某个看不见的人。
玛丹娜瘸着腿走过来，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喂，小野猫，警察要来了，你他妈还跳？"
桑野停下脚步，歪头看她，忽然咧嘴一笑："阿丹，你说……阿妈会喜欢我这样吗？"
玛丹娜一愣，随即翻了个白眼："你阿妈要是看见你现在这样，估计能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揍你。"
桑野哈哈大笑，笑声混着雨声，竟显得格外畅快。
阿蛮走过来，将一件黑色风衣披在她肩上："大小姐，该走了。"
桑野拢了拢风衣，低头看了眼自己满是血污的手，
又抬头望向远处逐渐逼近的警车灯光。
"嗯，走吧。"她终于点燃了那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雨中很快消散。
她最后看了一眼燃烧的酒吧废墟，轻轻哼完最后一句民谣：
"山鬼跳完舞，天就亮了……"
转身，踏入雨夜深处。
从爆炸的酒吧残骸离开，桑野的越野车穿过雨幕，
驶入仰光最繁华的街区。
车窗外的霓虹灯在雨水中晕染成模糊的色块，像被打翻的颜料。
她靠在后座，指尖在平板电脑上轻划，
屏幕上闪烁着密密麻麻的红点——每一个，
都代表一个踏入缅甸境内的目标。
"灰狼的人分三批入境，一批在仰光，一批在曼德勒，还有六个走湄公河偷渡。"桑野的声音很淡，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维克托的私人飞机两小时后降落内比都，机上十二个保镖，全是阿尔法特种部队退役的。"
阿蛮开着车，目光扫过后视镜："要截停吗？"
桑野轻笑一声，手指在屏幕上一点，调出另一组数据："不用，让他们来。"
她的指尖划过几个监控画面——机场的清洁工、
码头的渔夫、街边卖槟榔的小贩——每一个，都是桑家的眼睛。
"从他们踏入这里开始……"桑野关掉屏幕，靠回座椅，"他们走的每一步，吃的每顿饭，甚至睡过的每一个女人，我都知道。"
玛丹娜在旁边咧嘴一笑，露出沾血的虎牙："要不要先玩玩？比如……让灰狼的晚饭里加点料？"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大小姐驾到通通都给她闪开桑野没回答，只是降下车窗，让雨水打湿指尖。
她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道，忽然开口："阿蛮，记得我们小时候玩的游戏吗？"
阿蛮握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记得。"
——那是桑野十岁时发明的游戏。她会把老鼠放进迷宫，然后赌它们多久会饿死。
桑野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现在，整个缅甸都是我的迷宫。"
车子拐入一条暗巷，停在不起眼的仓库前。
桑野推门下车，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
仓库里，二十个全副武装的桑家死士沉默站立，像一群等待指令的恶鬼。
她走到最前方，指尖轻轻敲了敲耳麦。
霎时间，整个金三角的地下世界，无数个角落，无数个声音同时回应——
"大小姐。"
桑野抬眸，看向仓库墙上的电子地图。
上面，几十个红点正缓慢移动，像落入蛛网的飞虫。
"让他们再走一会儿。"她轻声说，"我喜欢看猎物自以为安全的样子。"
雨越下越大。
而在缅甸的每一个角落，桑家的影子，正如这场暴雨般无声蔓延。
越野车碾过泥泞的山路，雨势渐小，但夜色更深。
桑野的庄园灯火通明，远远望去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猛兽。
车子刚停稳，桑野就皱起了眉——庄园门口停着几辆陌生的黑色轿车，
车牌被泥水糊住，但车尾的桑家图腾却清晰可见。
"啧。"她推开车门，靴子踩进积水里，"这帮人怎么又来了？"
阿蛮跟在她身后，低声道："下午您不在时，他们己经来过一次。"
桑野冷笑一声，大步走向主厅。
推开门，暖黄的灯光下，桑泰和桑林正坐在茶桌旁，身后站着几个生面孔的保镖。
桑坤坐在主位，脸色阴沉，手里的茶杯捏得死紧。
"哟，这么热闹？"桑野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血水混着雨水滴在地毯上，"二位叔叔是来讨债的？"
桑林站起身，西装笔挺，脸上挂着假笑："小野，我们只是来谈生意。"
"生意？"桑野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连冰都没加，仰头灌下一大口，"什么生意需要半夜来谈？"
桑泰翘着二郎腿，指尖敲了敲桌面："你断了大家的财路，总得给个交代。"
"财路？"桑野转过身，眼神冷得像刀，"诈骗？拐卖？还是往欧洲运毒？"她猛地将酒杯砸在桌上，玻璃碎片西溅，"我说过，桑家不碰这些，你们是聋了？"
桑林脸上的笑容僵住，声音也冷了下来："小野，时代变了，光靠赌场和玉石，养不活这么多人。"
桑野嗤笑一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养不活？去年你们分走的红利够买下半条街，钱呢？"
她突然伸手，一把扯开桑林的西装领口——锁骨下方，赫然是一个新鲜的针孔。
"原来如此。"她松开手，后退一步，笑得讽刺，"怪不得急着要钱，白粉涨价了？"
桑坤猛地拍桌而起："滚出去！"
桑泰脸色一变，刚要说话，庄园的警报却突然尖锐响起。
阿蛮的耳麦里传来急促的汇报，他脸色骤变："大小姐，灰狼的人摸进来了，东南侧围墙。"
桑野挑眉，看向桑泰和桑林，忽然笑了："真巧啊，你们一来，老鼠就溜进门了。"
桑林脸色发白："你什么意思？"
桑野没回答，只是慢条斯理地从腰间抽出枪，上膛，然后——
砰！
子弹擦着桑林的耳朵射入他身后的保镖眉心。
"我的意思是——"她吹了吹枪口的烟，"你们该选边站了。"
庄园外，枪声骤然炸响。
而桑野站在灯光下，像一只终于露出獠牙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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