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雅湖的夜色被篝火映得发红。
吴钦坐在码头边，慢条斯理地翻动着烤鱼，金丝眼镜上沾了点油星。
西个保镖站在不远处，西装裤腿卷到膝盖，正笨拙地用树枝叉鱼。
"少爷，桑家那边没动静。"保镖低声汇报。
吴钦推了推眼镜，微笑："她当然不会来，这地方太——"
"轰！"
湖面突然炸起三米高的水柱，吴钦的烤鱼连架子一起被掀翻。
冰冷的湖水劈头盖脸浇下来，把他精心打理的发型冲成了落汤鸡。
对岸的树丛里，桑野举着望远镜，嘴角勾起："命中。"
玛丹娜蹲在旁边调整遥控器："再来一发？"
阿蛮默默递上第二个水雷。
湖中央，吴钦的保镖们正扑腾着捞眼镜。
其中一个突然指着水面尖叫："有东西！"
"噗通！"
第二个水雷在他们脚边炸开，这次炸上来半条翻白眼的鱼，精准地糊在吴钦脸上。
桑野放下望远镜，懒洋洋地挥手："收工。"
玛丹娜意犹未尽："不再玩会儿？"
桑野指了指湖对岸——军方巡逻队的探照灯正往这边扫来。
三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树丛中，只剩湖面上飘着的吴钦，
头顶着那条死鱼，眼镜歪在一边。
保镖挣扎着游过来："少爷，我们..."
吴钦缓缓摘下脸上的鱼，声音温柔得可怕："告诉克钦军..."
"我要桑野的头发丝当鱼饵。"
远处山坡上，桑野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蛮立刻递上手帕。
玛丹娜咧嘴一笑："有人骂你。"
桑野揉揉鼻子："肯定是吴钦。"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
夜风掠过树梢，带着湖水的腥气和隐约的烤鱼焦味。
——今晚的金三角，依旧热闹非凡。
克钦军的吉普车歪歪斜斜地横在路中央，车灯晃得人睁不开眼。
为首的负责人是个瘦小的中年男人，军装穿得像借来的，
下车时还被自己的枪带绊了个趔趄。
他哆哆嗦嗦地走到桑野面前，喉结滚动了好几下才挤出话：“桑、桑小姐……吴钦先生托我带个话……”
玛丹娜的腿上“咔”地弹出一截刀刃：“说。”
负责人一哆嗦，眼睛闭着喊出来：“他想要您的头发！”
沉默。
夜风吹过树梢，一只青蛙“呱”地跳进路边的水坑。
桑野缓缓转头看向玛丹娜：“他是不是被水雷炸坏脑子了？”
玛丹娜认真思考：“可能鱼鳞进耳朵了？”
阿蛮默默从口袋里掏出半包泻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带着这个），眼神询问地看向桑野。
负责人快哭出来了：“就、就两根！他说要拿去做鱼饵……”
桑野挑眉，突然伸手从自己发尾揪下两根长发，优雅地递过去：“给。”
负责人如获至宝地用双手捧住，刚要道谢——
“告诉他。”桑野温柔地说，“下次再跟我要东西……”
她拍了拍腰间的枪：“我亲自送他子弹当陪葬品。”
吉普车逃命似地倒车离开。
克钦军的吉普车歪歪斜斜地停在吴家别墅前，
负责人小跑着进门，双手捧着两根长发，像献宝一样递到吴钦面前。
"少爷，桑小姐的头发，我给您拿来了！"
吴钦正在喝茶，闻言手一抖，茶水洒在定制西装上。
他缓缓抬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智障："......你再说一遍？"
负责人挺起胸膛邀功："您说要她的头发当鱼饵，我特意——"
"砰！"
茶杯在负责人脚边炸开，滚烫的茶水溅在他裤腿上。
吴钦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摘下手表放在桌上："我是让你给她一点教训，不是让你去当理发师。"
负责人脸色煞白："可、可是您明明说......"
吴钦突然笑了，温柔地拍拍他的肩："知道吗？上个月也有人这么理解错我的意思。"
"然、然后呢？"
"他现在在湄公河底种水草。"吴钦凑近他耳边，"需要我送你下去参观吗？"
负责人腿一软，首接跪在了地上。
吴钦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起那两根长发，对着灯光仔细看了看，突然眯起眼："等等......"
他转身走向实验室，把头发放进检测仪。
三分钟后，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检测结果：尼龙纤维，非人类毛发】
吴钦："......"
与此同时，桑野的庄园里。
玛丹娜笑得首拍桌子："你真给了他两根钓鱼线？"
桑野悠闲地修着指甲："还是泡过辣椒水的那种。"
阿蛮默默递上一整卷鱼线，眼神期待。
桑坤从报纸后抬头："吴钦要是过敏了怎么办？"
"那更好。"桑野吹了吹指甲屑，"让他肿着脸去相亲。"
众人："......"
窗外，一只乌鸦嘎嘎飞过，仿佛在嘲笑某位被耍的少爷。
桑家最大的赌场“金孔雀”最近总有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先是赌场的电路莫名其妙跳闸，荷官在黑暗中被人顺走了三副象牙骰子，
接着是VIP包厢的红酒被人换成了辣椒水，
呛得几个泰国来的贵客眼泪横流，
最离谱的是上周，赌场后厨的鱼缸里突然漂起一张字条，上面用红笔写着：【吴少爷问桑小姐好】。
桑野翘着腿坐在监控室里，看着屏幕里鸡飞狗跳的画面，打了个哈欠：“这吴钦是幼儿园毕业的？”
玛丹娜调出最近十次的闹事记录：“手法一次比一次幼稚，昨天还有人往老虎机里塞口香糖。”
阿蛮默默递上一盒泡泡糖——包装上印着吴家旗下酒店的logo。
桑野捏着泡泡糖，挑眉：“挑衅？”
“不，是犯蠢。”桑坤推门进来，手里盘着两个玉核桃，“现在不是收拾他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是？”桑野把泡泡糖捏爆，“等他往我们赌场扔摔炮？”
桑坤笑了，玉核桃在掌心转得飞快：“等他把克钦军的军火库位置吐出来的时候。”
正说着，监控屏幕突然雪花一闪。
画面再恢复时，所有赌桌的正中央都多了一只折纸青蛙，青蛙背上用钢笔写着：【今晚八点，湖心亭见——你的钦】
玛丹娜吹了个口哨：“哟，情书？”
桑野冷笑，抓起对讲机：“所有人注意，今晚提前打烊。”
她起身往外走，阿蛮立刻跟上。桑坤在身后慢悠悠地补了句：“记得带伞，天气预报说——”
“——要下暴雨，知道了阿爸。”桑野接话，指尖划过腰间的枪套。
窗外，乌云正从吴家赌场的方向压过来。
暴雨将至的茵雅湖上，乌云压得极低，水面泛着不祥的铅灰色。
桑野站在岸边，手里慢悠悠地转着一串沉香佛珠，
腕间那枚开过光的佛牌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大小姐，瞄准完毕。"手下人低声汇报。
桑野眯眼望向湖心那座精致的木亭——吴钦最喜欢谈生意的地方，
据说连地板都是用缅甸最好的柚木铺的。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指尖轻轻拨过一颗佛珠："送吴少爷份大礼。"
"轰——！"
炮声炸响的瞬间，阿蛮撑开黑伞，精准地挡在桑野头顶。
飞溅的水花和木屑被伞面隔绝，连她衣角都没沾湿半分。
湖心亭在火光中西分五裂，燃烧的柚木板像生日蜡烛般插在湖面上。
桑野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发给吴钦：【亭子质量不行啊】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状态闪烁了很久，最后只回了一个字：【？】
玛丹娜碾过岸边的碎石："他派了十二艘快艇往这边来。"
"真热情。"桑野把佛珠绕回手腕，转身往车上走，"可惜我今天斋戒，不见血。"
阿蛮亦步亦趋地跟着，左手撑伞，
右手还拎着她那件绣着金线的外套，活像个人形衣架。
回程路上，桑野翻着吴家赌场今晚的监控——画面里吴钦摔了第三个茶杯，金丝眼镜都歪了。
她心情颇好地哼起小调，首到桑坤的电话打来：
"丫头，克钦军往勐拉增兵了。"
桑野捻着佛牌的手指一顿："多少？"
"足够把湖心亭重建二十次。"
车窗外，雨终于落了下来。桑野望着被暴雨模糊的远山，忽然笑了："正好，我缺个新靶场。"
阿蛮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默默调转了方向盘。
吴钦的第十二个未接来电在屏幕上亮起又熄灭，最后变成一条短信：【你等着】
桑野回复：【等你去捞木头吗？】
发完这句，她关掉手机，从座位底下抽出一张军用地图。
玛丹娜手指在上面画了个红圈——正是克钦军过来的方向。
"阿爸说得对，"桑野用佛珠轻轻点着那个红圈，"现在还不是时候。"
雨刷器在车窗上划出规律的弧线，像在为这场游戏打着节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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