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车在泥泞的山路上颠簸,雨水拍打着车窗。
阿蛮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回忆像锋利的刀片,一点点剖开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
一个月前·桑家庄园清晨
桑野站在露台边,指尖夹着的烟只燃了一半就掐灭了。
阿蛮从身后环住她,鼻尖蹭过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
"怎么不抽了?"他含住她耳垂轻笑,"不像你。"
桑野微微偏头,阳光在她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腻了。"
当时他只当她心情不好,现在想来,她垂在身侧的手曾无意识地抚过小腹——那个微小的动作,被他拥住她的手臂挡住了。
三周前·勐拉酒馆
玛丹娜举着龙舌兰嚷嚷着要拼酒,桑野却破天荒地只点了杯柠檬水。
"转性了?"阿蛮把玩着她的发尾,看她小口抿着杯沿。
桑野斜睨他一眼,踢了踢他小腿:"你管我?"
她眼里的笑意太自然,自然到他没注意到她悄悄推开了他沾着威士忌的酒杯。
两周前·午夜的主卧
他扣着她的手腕按在枕边,吻她肩胛上新月形的疤。
桑野突然偏头躲开,呼吸有些急促:"今晚...换个姿势。"
"嗯?"他撑起身看她。
月光下她的脸泛着不自然的潮红,手指揪紧了床单:"腰疼。"
后来她背对着他蜷缩而眠,而他竟真的信了那套"雨季旧伤发作"的说辞。
回忆戛然而止
阿蛮猛地睁开眼,雨水顺着装甲车的缝隙滴在他手背上,冰凉得像桑野最后看他的眼神。
驾驶座的特警突然踩下刹车:"到了。"
朦胧雨幕中,内比都监狱的探照灯像野兽的眼睛。
阿蛮摸向腰间——那里别着把没有子弹的空枪,和一张产检报告的照片。
"陈队让我转告你,"特警递来防弹衣,"这次行动没有后援。"
阿蛮系紧战术绑带,桑野当年教他的绳结手法在指尖自动成型。
他望向高墙上的电网,仿佛看见十六岁那个雨天,她撑着黑伞对他说:
"阿蛮,你看——"
"连监狱的墙,淋湿后都会变温柔。"
现在那堵墙横在他们之间,上面沾满了血。
缅甸内比都国际机场的跑道上积着昨夜的雨水,阿蛮的皮鞋踏碎水洼中的晨光。
他整了整深蓝色制服上的金色徽章,身后十二名国际刑警列队而立。
"引渡手续己全部完成。"缅甸警官递过文件,眼神闪烁,"桑坤要求最后抽支烟。"
阿蛮点头,看着两名警员押着桑坤从装甲车走出。
老人比上次见面更瘦了,手铐在枯瘦的手腕上显得过分宽大,但眼神依然锋利如刀。
"坤叔。"阿蛮出示引渡文件,"中国警方会确保您得到公正审判。"
桑坤叼着烟,突然咧嘴笑了,露出那颗镶金的犬齿:"公正?"烟雾从他鼻孔喷出,"就像你对我女儿那样公正?"
阿蛮的钢笔在签字栏上方顿了顿。
机场控制塔,
桑野的狙击镜里,父亲的白发在晨风中飘动。
玛丹娜的呼吸在耳机里急促:"电网己瘫痪,但专机周围有六个狙击点。"
"再等等。"桑野的十字准心跟着阿蛮移动,"阿爸说过不要救他。"
停机坪
桑坤突然凑近阿蛮耳边:"她怀孕了,对吧?"老人身上的檀香混着监狱的霉味,"你这种人,也配当父亲?"
阿蛮的瞳孔骤然收缩。
"别紧张。"桑坤笑着后退,从嘴里吐出个金属片——手铐钥匙,"拿着,这是我给外孙的礼物。"
钥匙落入掌心时,阿蛮突然发现上面刻着小小的凤凰纹样——和桑野的胎记一模一样。
无线电静默
玛丹娜突然倒吸冷气:"小野猫!坤叔他——"
桑野的瞄准镜里,父亲对她摇了摇头,
然后猛地撞向最近的警员!混乱中老人夺过配枪,动作快得不像个年过半百的囚犯。
"阿蛮。"桑坤的枪口抵住自己下颌,声音却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你永远欠我们的。永远。"
枪响时,阿蛮的手正伸在半空。
温热的血溅在他雪白的制服衬衫上,
像极了那年泼水节,桑野朝他泼出的那碗花瓣水。
阿蛮的手悬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钥匙冰凉的触感。
桑坤的血溅在他的脸上,顺着下颌线缓缓滑落,像是眼泪,却比眼泪滚烫千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他听见身后国际刑警的惊呼,听见无线电里嘈杂的指令,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可所有的声音都抵不过耳畔那一声枪响的回音。
「你永远欠我们的。永远。」
桑坤最后的话语像诅咒般烙进他的灵魂。
控制塔上
桑野的狙击枪从手中滑落,撞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的瞳孔剧烈收缩,整个世界在眼前扭曲成模糊的血色。
"阿爸……"
这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却撕心裂肺。
玛丹娜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走!现在就走!"
桑野却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盯着停机坪上那具缓缓倒下的身躯。
她的手指抠进窗台的水泥缝里,指甲断裂渗血也浑然不觉。
停机坪
阿蛮机械地抬手擦去脸上的血迹,却发现越擦越多。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扫向控制塔的方向——
他知道她在那里。
就像七年前在清迈的雨夜里,他被毒贩围困在小巷中,一抬头就看见她站在屋顶,
黑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手里的枪冒着硝烟。
那时候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废物,这都能被埋伏?"
可现在,他们之间隔着的不再是雨水,而是父亲温热的鲜血。
"林队!林队!"队员的呼喊将他拉回现实,"医护!这里需要医护!"
阿蛮低头看着桑坤安详的面容,老人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仿佛只是睡着了。
他缓缓蹲下身,合上那双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
"通知中国大使馆,"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引渡目标己确认死亡。"
控制塔楼梯间
桑野被玛丹娜强行拖走时,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
她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听着,"玛丹娜扳过她的脸,声音压得极低,"坤叔是自愿的,他保全了你和孩子!你现在必须清醒!"
孩子。
这个词像一记重锤砸在桑野心上。
她下意识捂住腹部,那里正孕育着一个生命——一个流着桑家血脉,却也流着阿蛮血液的生命。
机场外围
阿蛮站在雨中,看着桑坤的遗体被装入裹尸袋。
法医递给他一个密封袋,里面是老人仅剩的随身物品:
- 一枚磨损严重的象棋"将"
- 半包缅甸雪茄
- 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年幼的桑野,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桑家庄园的凤凰树下笑得灿烂。
背面用钢笔写着:
「我的小凤凰,永远自由。」
阿蛮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突然想起昨晚收到的加密邮件,那个没有署名的发件人只写了一句话:
"她给孩子取名'念安'。"
念安。
思念。平安。
雨水打在照片上,模糊了桑野的笑脸。
阿蛮将照片贴近心口,那里别着一枚己经生锈的徽章——桑野亲手别在他枪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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