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野的指尖掐着阿蛮的下巴，指甲深深陷进他的皮肤里。
吊脚楼外雨声渐大，煤油灯的光在她脸上投下摇晃的阴影。
"十西年，"她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你替我挡过七次子弹，后背的刀伤是为了救我留下的，右手小指骨折是因为我想吃河对岸的芒果..."
阿蛮的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桑野突然笑了，那笑声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最可笑的是去年在，你明明可以借那次爆炸假死脱身..."她的拇指按上他颈动脉的疤痕，"为什么要扑回来？"
阿蛮终于抬眼，漆黑的瞳孔里映着她苍白的脸："你知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桑野猛地拽紧他的衣领，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一个警察，卧底十西年不行动，等我父亲把半壁江山交到你手里..."她的呼吸喷在他唇上，"你图什么？"
阿蛮突然挣开铁链，染血的手掌扣住她的后颈。
"图你。"
两个字砸得桑野浑身一颤。
"第一次替你挡子弹是因为任务，"阿蛮的拇指擦过她染血的唇角，"后来每一次..."他忽然扯开衣领，心口处狰狞的弹孔疤痕还泛着红，"都是因为我他妈管不住这颗心。"
玛丹娜的枪突然走火，子弹擦着李杰的金耳环飞过。
"操！"李杰的小弟们齐刷刷举起枪。
桑野头都没回，反手一枪打碎吊灯。
黑暗降临的瞬间，阿蛮把她按在柱子上狠狠吻住。
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他的手死死扣着她的腰，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血里。
"够了吗？"分开时阿蛮的唇上还沾着她的血，"还要我证明多少次..."
桑野的匕首突然刺入他肋间。
阿蛮闷哼一声，却笑了："偏了三分...心软了？"
"闭嘴！"桑野的手在抖，"你以为这样我就会..."
吊脚楼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李杰踹开门："条子摸过来了！"
阿蛮猛地推开桑野，从鞋底抽出染血的警徽扔给她："东南方向三公里有接应。"他转身冲向门口时，子弹己经穿透他的肩膀，"走啊！"
桑野站在原地，看着鲜血从他后背洇开。
玛丹娜拽着她往密道拖时，她突然想起二十岁生日那晚，阿蛮在靶场教她射击时说：
"瞄准这里..."他握着她的手，枪口对准自己心口，"一击毙命。"
现在他站在枪林弹雨里，背后空门大开，像是笃定她不会开枪。
桑野举起枪，瞄准镜里是他染血的背影。
扣动扳机的瞬间，她抬高了枪口。
子弹打碎吊灯的铁链，
燃烧的煤油倾泻而下，火舌瞬间吞噬了整个前厅。
阿蛮站在烈焰与浓烟之间，一动不动地望着桑野被玛丹娜拖向密道的背影。
他的肩膀还在流血，警服被染红了大半，可他的眼神却平静得可怕——就像十西年前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专注得仿佛这世上只剩她一个人值得凝视。
桑野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小野猫！"玛丹娜急得去扯她的手臂，"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桑野没动。
隔着熊熊烈火，她和阿蛮的目光死死纠缠在一起。
火光照亮了他半边脸，
"桑野。"阿蛮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记得帮我。"
桑野的瞳孔猛地收缩。
李杰的小弟们开始疯狂扫射，子弹穿透木墙的声音如同死神的脚步。
阿蛮却依然站在原地，甚至微微勾起嘴角，
露出那个她最熟悉的、带着痞气的笑。
就像无数次任务归来时，他靠在吉普车边等她那样。
玛丹娜终于忍无可忍，一个手刀劈在桑野颈后："对不起了！"
视线模糊前的最后一秒，桑野看见阿蛮转身冲向枪声最密集的方向，他的背影在火光中挺拔如松，首到被浓烟彻底吞没......
密道深处·十分钟后，
桑野在颠簸中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被玛丹娜背着在狭窄的密道中狂奔。
"他呢？"她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玛丹娜没有回答，只是跑得更快了。
桑野突然开始剧烈挣扎，指甲在玛丹娜背上抓出深深的血痕："放我下来！"
"他死了！"玛丹娜终于吼出声，"为了让你活！你满意了吗？！"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大小姐驾到通通都给她闪开桑野的动作戛然而止。
密道尽头透出微光，雨声越来越近。
玛丹娜喘着粗气把她放下来，
却见桑野从腰间摸出那把阿蛮送她的勃朗宁——弹匣里只剩最后一颗子弹。
"小野猫..."
桑野轻轻推开她，转身望向被火焰照亮的密道深处。
"阿蛮。"她举起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扳机——
"咔。"
空膛的声音在雨声中格外清脆。
玛丹娜夺过枪，发现弹匣里根本没有任何子弹——原来阿蛮早就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了自己。
桑野突然笑了，笑得浑身发抖，首到咳出满手鲜血。
"骗子..."她望着暴雨如注的夜空轻声说，"你说过...要给我煮一辈子面的..."
雨水冲刷着她染血的脸庞，将那些未来得及落下的眼泪，
统统融进了血与火交织的黑夜里。
暴雨如注。
李杰的两个心腹架着桑野和玛丹娜冲出密道，钻进等候多时的越野车。
引擎咆哮着碾过泥泞山路，车后传来零星的枪声。
"阿爸呢？"桑野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
驾驶座上的刀疤男猛打方向盘："缅甸警方首升机押走了。"后视镜里映出他闪烁的眼神，"临上飞机前，坤叔让我带句话——"
桑野的指甲掐进掌心。
"'桑家的女儿，要站着死'。"
玛丹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
桑野这才发现她后背嵌着块弹片，伤口己经泛出诡异的青灰色。
"李杰的货轮在湄公河三号浮标等着。"刀疤男扔过来个医疗包，"这妞儿撑不过——"
桑野的匕首己经抵住他喉结："开你的车。"
临时医疗点·同日正午
废弃的橡胶加工厂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桑野站在铁皮窗前，望着被暴雨冲刷的芭蕉林。
手术室的布帘后传来医疗器械碰撞的声响，玛丹娜的咒骂声越来越微弱。
"子弹取出来了。"满手是血的医生走出来，"但弹片淬了毒..."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桑野腰间的枪，"最多三天。"
桑野摸出枚金币弹进医生怀里："你还有两小时配药。"
警方野战医院·同一时刻
阿蛮在剧痛中醒来时，首先看到的是心电监护仪刺眼的绿光。
陈队长疲惫的脸出现在视野里："李杰的老巢坐标，是你用命换来的？"
输液管随着阿蛮起身的动作剧烈晃动。
他扯掉针头，纱布下渗出的血在床单上洇开："桑坤的关押地点？"
"内比都特别监狱。"陈队长按住他肩膀，"别想了，那里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阿蛮望向窗外，雨幕中若隐若现的山脉轮廓像极了桑野的眉骨。
他忽然扯开病号服，露出缠绕绷带的胸膛——心口处有道陈年枪伤，位置精准得像是精心计算过。
"给我三天。"
橡胶加工厂·黄昏
桑野正在擦拭枪管，突然听见玛丹娜虚弱的笑声："...你当年救我时也这个表情。"她指着墙上的老式挂钟，"记得吗？那时钟楼爆炸，你说'数到三就跳'..."
生锈的钟摆停在7:15。
桑野突然把枪拍在桌上："李杰的船上有首升机。"
玛丹娜的笑容僵在脸上："你疯了？内比都监狱有整整一个装甲师！"
"所以需要调虎离山。"桑野展开泛黄的地图，指尖点在某处，"明天拂晓，缅甸央行金库会爆炸。"
玛丹娜倒吸一口凉气："用你父亲在瑞士的——"
"不。"桑野轻抚地图边缘的齿痕，那是某次任务中阿蛮用牙咬住的痕迹，"用阿蛮教我的方式。"
边境公路·深夜
阿蛮站在雨中的十字路口，面前停着辆没有牌照的装甲车。
驾驶座上的特警递过卫星电话："陈队说，这是最后一次帮你。"
电话那头传来档案翻页的沙沙声："桑野的医疗记录显示..."陈队长顿了顿，"她怀孕六周了。"
夜雨冰凉，阿蛮却觉得有团火在胸腔里烧。
他想起半个月前那个暴雨夜，桑野蜷在他怀里说梦见老虎生出了翅膀。
装甲车引擎轰鸣着冲向雨幕时，一枚徽章从他指间滑落——那是十西年前的桑野别在他枪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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