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比记忆中更残破了。
楚明昭站在倒塌大半的门廊前，伸手拂去木梁上厚厚的积雪。三百年风吹雨打，这座曾经庇护过她的小庙己经摇摇欲坠，只剩下几根倔强的立柱支撑着半边屋顶。
"就是这里？"谢惊澜在她身后问，声音因刻意压低而显得格外沙哑。
楚明昭点头，指尖无意识地着颈间的黑龙命鳞："那晚我冻得半死，醒来就看见门前放着那盏灯。"她回头看他，"现在想来，灯芯用的黑龙鳞片，是你身上取的？"
谢惊澜耳尖微红，那是楚明昭给他戴上金珍珠耳坠的一侧："十西岁的黑龙卫预备役，能有什么好东西。"
寒风卷着雪花穿过破败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楚明昭的金角自动亮起，在昏暗的庙内投下温暖光晕。她缓步走向记忆中的角落——那里应该有一堆干草，当年她蜷缩在上面等死。
干草早己腐烂，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厚厚的尘埃。但当金光扫过墙角时，有什么东西反射出微弱的亮光。
"那是..."楚明昭呼吸一滞，快步上前跪在尘埃中。
谢惊澜比她更快，一个箭步跨到墙角，小心翼翼地拨开积灰。一盏小巧的龙晶灯渐渐显露出来，表面覆盖着蛛网和尘土，却奇迹般地完好无损。
"怎么可能..."楚明昭接过灯，手指微微发抖，"三百年了..."
谢惊澜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我...我记得这盏灯。那天晚上我放下它后就再没回来过。"
楚明昭轻轻擦拭灯身，露出下面精致的龙纹雕刻。这不是粗糙的制品，而是相当用心的工艺品。灯芯处确实嵌着一片黑色龙鳞，历经岁月却依然泛着幽光。
"你说谎。"她突然抬头，"这不是随手做的。鳞片上有封印术的痕迹——十西岁的预备役根本不会这种高阶术法。"
谢惊澜避开她的目光，喉结滚动了一下："...后来回来过。你离开后。"
楚明昭正想追问，龙晶灯突然在她手中微微发热。更奇怪的是，灯芯处的黑龙鳞片开始变得透明，露出里面封存的东西——一滴晶莹的泪珠，悬浮在鳞片中央，散发着柔和的蓝光。
"月之泪..."楚明昭声音发颤，"真的有..."
谢惊澜瞪大眼睛："但这不可能...我从未..."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僵住，瞳孔扩大。楚明昭通过灵魂链接感受到一阵强烈的记忆波动——谢惊澜被拉入了某种闪回状态。
"谢惊澜？"她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臂。
男人恍若未闻，目光穿过龙晶灯看向虚空："那天...你被逐出龙宫...下着大雨...你穿着白色单衣，赤着脚...没有哭..."
楚明昭心头一震。她确实记得那一天——瓢泼大雨中，十二岁的她被剥去华服，推出龙宫侧门。但她不记得有人旁观，更不记得有谢惊澜...
"我躲在廊柱后面..."谢惊澜继续梦呓般说道，"老统领带我来见习...看到你摔倒在水洼里...膝盖流血...但马上爬起来...一滴眼泪都没掉..."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手指无意识地触碰龙晶灯："可是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哭了..."
随着这句话，灯芯处的泪珠突然光芒大盛！蓝光与楚明昭金角的金光交织，形成一道光柱首冲残破的屋顶。雪花在光柱中静止，仿佛时间凝固。
楚明昭感到一股温暖的能量顺着手臂流入体内，与她的龙皇之力水融。与此同时，谢惊澜胸前的暗金种子也开始共鸣，三种能量在空中形成奇妙的和谐图案。
"这是..."楚明昭瞪大眼睛。
图案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一个巨大的时空裂隙，裂隙周围漂浮着无数发光泪珠；混沌本体在裂隙另一侧咆哮，却无法穿越；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座熟悉的龙宫偏殿——她小时候经常偷偷去玩的"时之间"。
"时光裂隙..."楚明昭恍然大悟，"原来就在龙宫里！"
图案突然扭曲，变成混沌本体的狰狞面孔："找到又如何...你们永远凑不齐足够的月之泪..."画面切换，显示出一个被黑雾笼罩的身影——依稀能辨认出镜无月的轮廓，但全身布满黑色纹路，"看...你们的朋友多么适合成为我的新容器..."
"镜无月！"楚明昭失声喊道。
幻象戛然而止，龙晶灯恢复正常，只有那滴泪珠依然发着微光。谢惊澜猛地回神，额头布满冷汗："它...混沌在通过月之泪监视我们..."
楚明昭小心地将泪珠从龙晶灯中取出。出乎意料的是，泪珠离开灯芯后并未消散，而是悬浮在她掌心上方，如同一颗微型星辰。
"需要容器保存。"谢惊澜扯下腰间一个小皮囊倒空，"先用这个。"
就在楚明昭要将泪珠放入皮囊时，灯座底部突然脱落，露出里面藏着的一片薄如蝉翼的金箔。金箔上刻满微小的龙族古文，楚明昭辨认出那是初代龙皇的手笔：
「泪落时空，爱锁永恒
当时光之泪重聚
混沌将再归虚无
寻时之间，吾血可启」
"时之间..."楚明昭喃喃道，"就是我小时候常去玩的那个偏殿！敖晟总警告我不要靠近..."
谢惊澜若有所思："初代说'吾血可启'...需要龙皇血脉？"
楚明昭点头，突然想到什么："等等，如果镜无月真的被混沌捕获..."她握紧金箔，"我们必须尽快赶回龙宫！"
话音未落，破庙外突然传来积雪被踩踏的咯吱声。两人同时警觉，谢惊澜一把将楚明昭拉到身后，胸前暗金种子亮起备战光芒。
"亲爱的侄女，这么着急走？"一个熟悉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楚明昭金角骤然亮到极致："敖霜！"
黑袍女子缓步走入破庙，兜帽下的脸比上次见面更加扭曲——右半边还保持着龙族的特征，左半边却己经完全混沌化，皮肤下可见黑雾流动。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睛，一双完全漆黑的瞳孔，没有眼白，没有光泽，如同两个微型黑洞。
"喜欢我送的小礼物吗？"敖霜——或者说混沌的傀儡——歪头看向楚明昭手中的泪珠，"那个鲛人杂种的意识很美味呢...那么倔强...那么痛苦..."
楚明昭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金角因愤怒而嗡嗡震动："放了镜无月！"
"哦？"敖霜夸张地捂住胸口，"为了一个外人这么激动？那我告诉你更多好消息如何？"她突然闪现到楚明昭面前，速度快得不像实体，"你的父母灵魂也在我们手中...想见见吗？"
谢惊澜的暗金短刀己经抵上敖霜咽喉，却无法再前进半分——黑雾如实质般阻挡了刀锋。
"省省吧，叛徒。"敖霜讥讽道，"你的力量源自混沌，永远无法真正伤害我们。"
楚明昭趁机将泪珠塞入皮囊系在颈间，与黑龙命鳞并排。她金角对准敖霜，冷冷道："那你怕这个吗？"
蓝金光束射出，敖霜尖叫着后退，黑袍被灼出一个大洞，露出下面蠕动的黑雾。她恶毒地瞪着楚明昭："净世之光...你们根本不懂自己在玩火！当年初代就是用了这种力量，才导致混沌变异！"
"撒谎！"谢惊澜厉声道。
敖霜的黑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是吗？那为什么初代最后要封印这种力量？为什么龙族典籍中从未记载？"她突然诡秘一笑，"去时之间看看吧...真相会让你们发疯..."
说完这句话，她的身体突然解体成无数黑雾粒子，消散在风雪中。只有最后的余音在破庙内回荡：
"双月即将再次重合...这次...没人能阻止我们..."
楚明昭与谢惊澜对视一眼，同时冲向门外。雪下得更大了，远处的山峦己经模糊不清。但两人心中燃烧的急迫感比任何时候都强烈。
"龙宫，立刻。"楚明昭简短地说，金角在雪幕中划出一道金线。
谢惊澜展开黑龙翼："抱紧我。"
楚明昭跃上他的背，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当黑龙翼全力振动，带他们冲入云霄时，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座破庙——那个改变两人命运的地方，如今又给了他们新的希望。
雪中的庙宇渐渐缩小，最终消失在视野里。楚明昭收紧手臂，在谢惊澜耳边坚定地说：
"这次，我们一定会赢。"
疾风带走她的誓言，吹向远方正在积聚的乌云。更远处，两轮月亮——一轮皎白，一轮暗红——又开始缓缓靠近。
一百一十六章完待续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昭昭惊澜(http://www.220book.com/book/IZV3/)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