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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嗅觉的逆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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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如同实质一般的黑暗。

还伴随着一股极其难闻的混合气味。

这是苏慢慢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受。

她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一般,轻轻颤动了几下,费力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并非是端王府听雪轩那雅致舒适的纱帐锦被,而是粗糙发黑的茅草屋顶,上面甚至还挂着几缕迎风飘荡的蜘蛛网。

光线,极其昏暗。唯一的光源,似乎是从对面那堵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土墙之上,一个极小的、仅容拳头大小的气窗之中,勉强挤进来的一丝丝微弱的天光。借着这微光,苏慢慢勉强能看清,自己似乎正躺在一堆散发着浓郁霉味与尘土气息的干稻草之上。

身下的稻草,又干又硬,硌得她浑身骨头生疼。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复杂气味——

有泥土的腥湿、稻草的霉腐、经年累月积攒的厚重尘埃、墙角阴暗角落里老鼠屎尿的骚臭、以及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干涸血迹的铁锈味,和人类长期被囚禁于此所留下的、充满了“绝望”与“恐惧”的汗酸气。

这种种令人不适的气味,如同无数根看不见的毒针一般,狠狠地刺激着苏慢慢那异常灵敏的鼻腔,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

“唔”她难受地低吟一声,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捂住口鼻,却发现自己的手脚,竟然被粗糙刺手的麻绳,紧紧地捆绑着。动弹不得。

被绑架了?

前一日,在回家路上被人偷袭、强行掳走的恐怖记忆,如同潮水一般,瞬间涌上了她的脑海。

那捂住口鼻的粗糙大手、那刺鼻难闻的味道、那天旋地转的失重感觉、以及那昏迷前一刹那,她被劫持了?

“啊。”

苏慢慢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发出了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

她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如纸。那双总是带着几分迷蒙的杏眼,此刻也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瞪得溜圆。瞳孔深处,倒映着这昏暗破败、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的囚笼景象。

怎么办?

怎么办?

她被坏人抓走了。

萧夜白他他会来救她吗?

还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失踪了?

或者他知道了,却根本不在乎?

毕竟,她对他而言,或许真的只是一枚“有用”的“棋子”罢了?

如今,她这枚棋子落入了敌人手中,他会不会为了自保,而选择放弃她?

各种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一般,疯狂地撕咬着苏慢慢那颗本就脆弱不堪的小心脏,让她感到一阵阵的绝望与冰冷。

眼泪,不受控制地,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从她那惊恐万分的眼眶之中,滚滚滑落,打湿了身下那干硬刺手的稻草,留下一片深色的湿痕。

她好害怕。

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她想爹爹了,想那虽然简陋却充满了药草香气的苏记药庐了,想小桃那虽然唠叨却也真心待她的叽叽喳喳了,甚至她还有点想那个虽然总是板着一张冰山脸、说话也毒得要命,却总在关键时刻护着她、还偷偷给她准备好多好吃点心的萧夜白了。

“呜呜呜”

她再也忍不住,将小脸埋在膝盖之中,发出了压抑而绝望的低低哭泣声。那哭声,如同受伤的小兽一般,细弱,无助,却又带着一丝不甘?

不。

她不能就这么放弃。

她不能死在这里。

她还没有吃够桂香斋的桂花糕。

还没有尝遍萧夜白承诺的“百果琉璃糕”和“鬼市小吃”。

她还没有弄清楚,自己对萧夜白那家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奇怪感觉。

求生的本能,以及对“美食”和“未知情感”的强烈渴望,如同两股强大的力量一般,瞬间压倒了苏慢慢心中那无边的恐惧与绝望。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还噙满泪水的杏眼,此刻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倔强。

她狠狠地用手背勉强蹭到抹去脸颊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那颗因为恐惧而狂跳不己的心脏,稍稍平静下来一些。

冷静。

苏慢慢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还有她那与众不同的、能辨识万千气味的神奇鼻子啊。

这,或许就是她逃离这个魔窟的唯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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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刻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的嗅觉之上。

她努力忽略掉空气中那些令人不适的“背景噪音”——霉腐味、尘土味、老鼠屎尿味、干涸血迹味、汗酸味

她如同最专业的调香师一般,将周围那纷繁复杂的气味分子,一丝一缕地,进行着剥离、分析、比对——

忽然。

她那微微翕动着的小鼻子,猛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特别的味道。

那股味道,隐藏得极深,极其微弱,几乎完全被周围那浓重的污浊气息所掩盖。

但苏慢慢还是闻到了。

那是一种类似于“被雨水打湿后又在阴暗角落里堆放了很久的某种药草根茎”所散发出的那种带着一丝土腥、一丝草木苦涩、以及一丝极其独特的、类似于“陈年艾绒”的特殊药香。

这种药香好熟悉,

苏慢慢努力在自己那并不算丰富的药草知识库中搜索着。

片刻之后,一个名字,如同闪电一般,骤然划过了她的脑海。

“七叶迷魂草——”

没错。就是它。

她曾在父亲一本极其古老破旧的《南疆百草经》残卷之中,看到过关于这种奇草的记载。

书中描述,此草生长于南疆十万大山的瘴疠之地,本身并无剧毒,其根茎晒干之后,会散发出一种独特的、类似于“陈年艾绒”的药香。

但是。

若是将这种“七叶迷魂草”的干枯根茎点燃,其燃烧时产生的烟雾,却是无色无味,但吸入之后,却能在短时间内,干扰人的神智,使其产生短暂的失忆。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将要做何事。

短暂失忆?

苏慢慢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循着那股“七叶迷魂草”的独特药香,转动着小脑袋,仔细嗅闻着,试图找到它的来源。

很快,她便发现,那股药香,似乎就来自于她身下这堆散发着霉腐气息的干稻草底下?

难道这稻草堆下面,竟然藏着这种可以令人失忆的奇草?

是谁藏的?是抓她来的坏人?还是以前被囚禁在这里的人?

苏慢慢来不及细想。她心中,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正在悄然成形。

她必须试一试。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先是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门外的动静。

门外,似乎有两名看守。他们偶尔会低声交谈几句,声音粗嘎难听,带着几分不耐与凶悍。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判断,应该就是那日掳走她的那几个黑衣人中的两个。

苏慢慢耐心地等待着。

她知道,自己很慢,所以她必须比别人,更有耐心。

终于。

门外的谈话声,渐渐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略显粗重的鼾声?

那两个看守,竟然睡着了?

苏慢慢心中一喜。真是天助我也。

她不再犹豫。

她先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如同毛毛虫一般,在稻草堆上,极其缓慢、却又异常艰难地,蠕动着身体,试图挣脱手腕上那粗糙刺手的麻绳。

麻绳捆得很紧,绳结也打得很死。苏慢慢折腾了半天,手腕之上早己被磨出了一道道深深的红痕,火辣辣地疼,却依旧未能成功。

怎么办?

她急得额头之上都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忽然,她的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了墙角处一块略显松动的石头?

她心中一动。

她再次用尽全力,将身体挪到墙角,然后,将捆着双手的麻绳,抵在那块松动石头的粗糙边缘之上,开始极其缓慢、却又异常执着地来回摩擦。

一下,两下,三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苏慢慢只觉得自己的手腕,早己被磨得血肉模糊,疼得钻心。但她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眼中闪烁着与她那柔弱外表截然不同的坚韧光芒。

终于。

“啪嗒”一声轻响。

那紧紧捆缚着她双手的麻绳,终于被磨断了。

苏慢慢心中狂喜。

几乎要喜极而泣。

她顾不上手腕之上那火辣辣的疼痛,立刻便用那重获自由的双手,飞快地解开了脚踝之上的绳索。

然后,她如同一只寻宝的小鼹鼠一般,在身下那堆散发着霉腐气息的干稻草之中,小心翼翼地翻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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