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比赛前两天的深夜，徐砚舟躺在宿舍床上辗转反侧。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与姜见微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消息依然停留在三天前那个冷淡的"嗯"字。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夜空，随即是轰隆的雷声。夏季的第一场暴雨来得突然而猛烈。徐砚舟猛地坐起身，看向窗外被雨水模糊的校园。实验楼的灯光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像海上的灯塔。
"该死。"他低声咒骂，一把抓起床边的伞冲了出去。
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伞面上，徐砚舟的裤脚和运动鞋很快湿透了。校园小径上己经形成细小的溪流，每一步都溅起冰冷的水花。他小跑着来到实验楼前，却犹豫着没有进去——姜见微明确表示需要空间，冒然闯入只会让事情更糟。
于是，徐砚舟站在实验楼对面图书馆的屋檐下，默默注视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透过被雨水冲刷的玻璃，隐约能看到姜见微的身影在实验台前忙碌。闪电照亮她单薄的背影，那么专注，那么孤独。
雨越下越大，风夹着雨滴斜打在徐砚舟身上，伞几乎失去了作用。他缩了缩肩膀，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如果姜见微工作到太晚，至少他能确保她安全回宿舍。
一小时过去了，实验室的灯依然亮着。徐砚舟的脚己经冻得发麻，T恤湿漉漉地贴在背上。他掏出手机想发条消息，又放了回去——说什么呢？"我在外面淋雨等你"？这听起来像情感勒索。
又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实验楼的灯突然熄灭了。徐砚舟屏住呼吸，看到姜见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没有带伞，站在屋檐下犹豫地望着瓢泼大雨。
徐砚舟的心跳加速。他应该过去吗？还是假装偶遇？就在他犹豫的瞬间，姜见微突然冲进雨幕中，像只受惊的小鹿。
"姜见微！"徐砚舟下意识喊出声，追了上去。
姜见微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声音来源。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她的眼睛在闪电中睁得大大的，充满难以置信："徐砚舟？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徐砚舟的谎话卡在喉咙里，"路过。"
"凌晨一点？冒着暴雨？"姜见微的声音颤抖着，"你全身都湿透了！"
徐砚舟走上前，将伞倾斜到她头顶："比你干一点。"
两人站在雨中对视，谁都没有动。姜见微的睫毛上挂着水珠，校服紧紧贴在身上，手里还抓着一本被雨淋湿的笔记本。徐砚舟能看到她微微发抖的肩膀和泛白的指节。
"我送你回宿舍。"他最终说道，声音比想象中还要沙哑。
姜见微没有拒绝。他们沉默地走在雨中，共撑一把伞，身体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徐砚舟把伞几乎全倾斜到她那边，自己的右肩再次被雨水浸透。
"你的比赛..."走到半路，徐砚舟终于开口，"准备得怎么样了？"
姜见微的呼吸一滞："不太好。"她轻声承认，"有几株番茄得了枯萎病，可能是最近温差太大..."
徐砚舟点点头，没有给出不必要的建议或安慰。姜见微现在需要的不是解决方案，而是被听见。
"我试了所有方法。"姜见微继续说，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如果再恶化，可能连参赛资格都没有了。"
徐砚舟停下脚步，转向她："需要帮忙吗？"
月光被乌云遮蔽，但他依然能看到姜见微眼中的挣扎。她的骄傲和实际需求在激烈交战。最终，她只是摇了摇头："谢谢，但...这是我自己的比赛。"
这句话像一把小刀扎进徐砚舟心里。他勉强笑了笑："明白。"
剩下的路程，两人都没再说话。雨水打在伞上的声音填补了沉默，像某种无言的交流。
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姜见微犹豫了一下："你...快回去换衣服吧，别感冒了。"
"嗯，晚安。"徐砚舟点点头，转身要走。
"徐砚舟！"姜见微突然叫住他，"谢谢你...不管你是为什么在那里。"
徐砚舟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重新走进雨中。背后传来姜见微上楼的脚步声，首到完全消失，他才长舒一口气。
回宿舍的路上，徐砚舟发现雨变小了。云层间甚至透出一丝月光，照在湿漉漉的路面上，像撒了一地的碎银。虽然谈话没有达到他期待的结果，但至少他知道姜见微现在的情况——她在挣扎，在坚持，依然倔强得不肯求助。
这种了解本身就是一种亲密，比表面的和好更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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