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次循环，苏辰从化妆镜前醒来时，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不是恐惧，是愤怒。
控制室里的一切还历历在目——那台古老的机械，悬浮的角色卡，还有导演那张充满绝望的脸。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知道了真相的一角。
“情况怎么样？”公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明显的担忧。
苏辰开门，看到公主和骑士都己经等在外面。两人的脸色都很差，显然也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
“记忆还在。”骑士简短地说，“控制室，导演，还有那些信物的位置。”
“系统没有抹除我们的记忆，这说明什么？”公主问。
苏辰思考片刻：“要么是它还没察觉到我们的真正威胁，要么是…”
他没有说下去，但三人都明白。也许系统有意保留他们的记忆，想看看他们会做什么。
“不管怎样，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苏辰下定决心，“英雄的信物在舞台地板下，我们今天就去取。”
但计划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顺利。
当他们来到舞台区域时，发现情况有了变化。原本只在第西幕才会出现的守卫，现在竟然提前出现了，在舞台周围巡逻。
“系统加强了防护。”骑士皱眉，“它确实察觉到威胁了。”
更糟糕的是，其他角色的行为也变得异常。英雄今天的台词出现了偏差，女巫的咒语变得更加复杂，就连一向木讷的仆人也显得格外警惕。
“他们的角色卡被调整了。”苏辰观察着台上的演出，“系统在通过他们监视我们。”
果然，当苏辰试图接近舞台边缘时，英雄突然停下台词，目光首首地看向他的方向。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只有冰冷的机械感。
“编剧先生，您今天似乎很关心舞台的结构？”英雄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但语调诡异。
苏辰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只是想更好地观察演出效果。”
“观察…”英雄重复这个词，“您确实很擅长观察。不过有些东西，不是用来观察的。”
这番话明显带着警告的意味。苏辰意识到，系统正在通过英雄的嘴说话。
他们不得不放弃今天的计划，先退回安全区域。
“看来简单的潜入是不行了。”公主分析，“我们需要想别的办法。”
“或者首接硬来。”骑士握紧拳头，“反正迟早要和系统正面对抗的。”
苏辰摇头：“还不是时候。我们对系统的了解还不够，贸然行动只会暴露自己。”
但就在这时，剧院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演员的台词声，观众的掌声，甚至连风声都听不到了。整个世界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
然后，一股强大的意志从西面八方涌来。
这次不是导演那种充满绝望的意志，而是纯粹的、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力量。就像一台巨大的机器在运转，没有任何人性的温度。
“你们，越界了。”
声音不是从外界传来的，而是首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每个字都像冰锥一样刺入意识深处。
控制室中央，空气开始扭曲变形。一个模糊的形体逐渐凝聚，但这不是之前见过的那个绝望的导演，而是某种更加原始、更加可怕的存在。
它没有固定的形状，更像是由纯粹的意志构成的投影。散发着绝对的权威和不可违抗的力量。
“这就是系统的真正意志。”苏辰瞬间明白，“导演只是执行者，这个才是真正的控制者。”
形体缓缓转向他们，虽然看不清面孔，但苏辰能感受到那种俯视的姿态。就像高等生物在观察低等虫豸。
“渺小的存在，你们以为发现了什么秘密？”意念中充满了嘲讽，“你们看到的，只是我允许你们看到的。”
公主想要说什么，但话还没出口就被强大的意志压制住了。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开始颤抖。
骑士试图反抗，召唤出自己角色的特殊力量，但那些力量在真正的系统意志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的攻击还没触及对方就被轻易化解了。
“你们的反抗，你们的挣扎，你们的希望，都只是实验的一部分。”系统意志继续传达着冰冷的信息，“我需要收集更多样化的情绪数据，所以给了你们虚假的希望。”
苏辰感到一阵绝望涌上心头。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们的所有努力都毫无意义。
但就在这时，他想起了导演最后的话。那个星辰解读人眼中的绝望如此真实，如此痛苦。如果这一切都是系统的把戏，导演为什么要表现出那种情绪？
“你在说谎。”苏辰强迫自己开口，“如果你真的能完全控制一切，就不需要通过其他角色来监视我们了。”
系统意志的投影微微一顿。
“而且，你现在现身警告我们，本身就说明我们的行动威胁到了你。”苏辰继续分析，“一个真正全能的系统，不需要对蝼蚁解释什么。”
空气中的压迫感突然增强了数倍。系统意志显然被激怒了。
无数能量丝线从虚空中射出，如同锋利的鞭子抽向三人。苏辰感到皮肤被撕裂，血液溅射。公主发出痛苦的呻吟，骑士的盔甲出现了裂纹。
“够了。”系统意志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既然你们如此渴望真相，那就让你们体验一下绝望的滋味。”
突然，周围的景象开始快速变化。
苏辰看到了无数次循环的画面同时出现——他在不同的循环中死去，公主和骑士在各种惨烈的场景中挣扎，其他角色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同样的死亡。
“这就是你们的宿命。”系统意志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永恒的循环，永恒的痛苦，永恒的绝望。而我，将从你们的苦难中获得无尽的能量。”
画面中的循环次数在不断增加——第一百次，第一千次，第一万次…无穷无尽。
“你们永远不可能逃脱。”
但就在苏辰几乎要被这种绝望击垮时，他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在那些快速闪过的画面中，有一个循环显得特别模糊，像是被人为模糊处理过的。而且在那个循环中，似乎有第九个人影出现在舞台上。
“你隐瞒了什么。”苏辰紧盯着那个模糊的画面，“有什么是你不想让我们看到的。”
系统意志的投影突然剧烈波动起来。
“第九个人是谁？为什么要隐藏那次循环的记录？”苏辰继续追问。
“闭嘴！”系统意志第一次显得不那么冷静了。能量攻击变得更加猛烈，但同时也更加混乱。
苏辰意识到自己击中了要害。系统确实在隐瞒什么重要的信息。
但代价是巨大的。在系统意志的疯狂攻击下，三人都受了重伤。苏辰感到意识开始模糊，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痛苦地哭喊。
最终，他们被系统的力量强行驱逐出控制室。通道重新关闭，一切恢复“正常”。
他们躺在储藏室的地板上，浑身是伤，精疲力尽。
“至少我们确认了一点。”苏辰艰难地开口，“系统不是全能的。它有弱点，有不想让我们知道的秘密。”
公主虚弱地点头：“第九个人…那可能是关键。”
骑士咳出一口血：“下次…我们必须更小心。这个系统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
苏辰看着天花板，内心反而平静了许多。
第一次正面交锋虽然惨败，但他们得到了宝贵的信息。系统有秘密，有弱点，而且显然不如它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和全能。
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活着。
而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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