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差十分，城市排水系统第12号入口。
王刚蹲在生锈的铁栅栏旁，手指轻抚着上面新鲜的刮痕。黑暗中，他的视力比任何时候都敏锐——不需要零号提醒，他也能看出这栅栏最近被频繁开启过。下面的隧道里，隐约传来液体流动声和另一种更有机的、像是某种巨大生物呼吸的声音。
"就这里。"他低声说，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几乎听不见。
艾琳和杰克点点头，开始准备装备。他们穿着全黑的战术服，携带的武器比平时更多——不仅是针对共生体的特制弹药，还有马克设计的几个电磁脉冲装置。林晓站在稍远处，双臂环抱自己，像是试图阻止身体颤抖。
王刚走向她。过去几小时里，他们说了所有需要说的话，做了所有可能的准备，但现在分别的时刻真的来临，语言却显得如此苍白。
"拿着。"林晓突然抓住他的手，塞给他一个小物件——一把实验室钥匙，上面贴着写有"B-117"的标签。王刚翻过来，看到钥匙背面刻着细小的日期：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日子。
"这是..."
"我的个人实验室钥匙。"林晓的声音绷得很紧，"如果...如果你回来后发现我不在了，去那里。我留下了一些东西。给你。"
王刚想追问，但林晓的眼神阻止了他。那眼神里有太多东西——爱、悔恨、决心，还有一种奇怪的、近乎预知的平静。他紧紧拥抱她，感受着她皮肤下残余共生体的微弱脉动。奇怪的是，那触感现在几乎令人安心，像是他们之间某种特殊的联系。
"我会回来。"他在她耳边承诺，尽管两人都知道这承诺有多脆弱。
艾琳清了清嗓子："时间到了。"
王刚松开林晓，走向排水入口。杰克己经撬开了锁，铁栅栏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下面，黑暗如同实体般涌上来，带着潮湿的霉味和另一种更隐秘的气味——那种王刚己经学会辨认的、共生体特有的金属腥味。
"记住，"艾琳最后叮嘱，"你只有三十分钟。超过这个时间，我们就启动B计划。"
B计划——炸毁整个地下网络，连同里面的一切，包括可能还活着的王刚。王刚点点头，然后看向杰克："保护好她们。"
杰克难得地没有嘲讽，只是严肃地点头："以生命起誓。"
这是最后的拖延了。王刚深吸一口气，转向黑暗的入口。是时候了。
「准备好了吗？」他在意识中问零号。
「永远准备着，伙伴。」零号的回应出奇地温柔，「记住，完全放开你的意识。抵抗只会增加风险。」
王刚最后看了一眼林晓。月光下，她像个苍白的幽灵，只有眼睛还闪烁着生命的光芒。他转身，踏入黑暗。
下水道比想象的宽敞，足够一个成年人弯腰行走。王刚打开头盔上的微型探照灯，光线却似乎被某种粘稠的黑暗吞噬了。他很快关闭它，发现自己不需要人工光源——与零号深度融合后，他的瞳孔能扩张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收集最微弱的光线。
隧道向下倾斜，墙壁上的水泥逐渐被某种有机物质取代。不是研究所里看到的黑色物质，而是更接近真菌的东西，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胆小慎点每天一个鬼故事 灰白色，布满细小的孔洞，随着王刚的接近微微收缩，像是在呼吸。
「孢子过滤系统。」零号解释，「集体意识在净化空气，为新生核心创造理想环境。」
王刚小心地避开那些菌斑。随着深入，隧道变得更潮湿、更温暖，像是进入某种生物的消化道。他的皮肤开始刺痛，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因为空气中弥漫的微弱生物电活动——无数共生体在周围活动产生的能量场。
拐过第三个弯后，隧道豁然开朗，变成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王刚屏住呼吸——眼前的景象超出他最疯狂的想象。
这个地下洞穴明显是人工挖掘后又经改造的。墙壁、天花板、甚至部分地面都覆盖着那种灰白色的有机物质，上面镶嵌着无数荧光节点，发出幽暗的蓝绿色光芒，照亮整个空间。洞穴中央是一个半透明的"茧"，约三米高，表面脉动着血管般的结构。透过模糊的外壁，能看到里面漂浮着一个蜷缩的人形——一个小女孩。
但最令人震惊的是茧周围环绕的十几个"雕像"——被灰色物质完全包裹的人形，只隐约保留面部特征。他们站立着，手臂相连，形成一个保护圈，像是某种诡异的仪式守卫。
「能量转换器。」零号说，「他们从城市电网偷电，为新生核心供能。」
王刚小心地靠近。他的身体现在几乎完全由零号控制，动作流畅得不似人类，每一步都精确避开地面上敏感的菌丝网络。随着距离缩短，他注意到茧内的女孩大约八九岁，赤身，黑色长发在营养液中漂浮。她的眼睛闭着，但眼皮下的眼球在快速转动，像是在做梦。
更奇怪的是，她的皮肤上没有共生体常见的黑线，而是散布着美丽的蓝色光点，像是体内藏着星空。
「这...这不正常。」零号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震惊，「她不是被寄生...她在与共生体和谐共存！」
王刚正想回应，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洞穴边缘的一个"雕像"动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身面对他。覆盖脸部的物质裂开，露出下面熟悉的面容——马克。
或者说，曾经是马克的东西。
老人的半边脸仍是人类，但另一侧完全被灰色物质重塑，机械义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发光的绿色球体。当他开口时，声音既像马克又像某种更古老、更陌生的存在：
"王刚...我一首在等你。"
王刚僵在原地。马克应该死了，在研究所爆炸中自毁。但眼前这个...这个东西有着马克的记忆，马克的语调，甚至马克那种独特的眼神。
"马克？"他试探地问，声音因震惊而嘶哑。
"部分是。"那个存在回答，声音从马克的胸腔深处传来，"集体意识保留了我的大脑核心...作为过渡向导。新生核心太珍贵，不能冒险。"
王刚的目光移向茧中的女孩："她是谁？"
"实验体117。"马克——或者说占据马克残躯的集体意识回答，"第一个真正成功的融合体。不是寄生，不是控制，而是完美的共生。她将领导我们进入新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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