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年亲自去了厨房吩咐。
待到他一一安排妥当后,从厨房出来,青石板缝里渗出的潮气混着灶间未散的烟火气,在他袖间洇开一片暖黄。
刚绕过青瓦回廊,一把锋利的长剑毫无预兆的横亘在他喉前,剑脊映出他微颤的睫毛。
“阁下这是……” 顾锦年喉结微动,话未说完便被剑刃压得贴近咽喉。
“我家主子有请。”黑衣男子的声音像是从冰窟里捞出来的,不带一丝温度。
顾锦年心中警铃大作,想要呼救,却被近在咫尺的剑尖威慑住。
他暗自思忖,既然对方没有立刻下杀手,说明还有转圜的余地。
于是他强作镇定,客气地问道:“不知你家主子是哪位?刀剑无眼,能否先移开兵器?”
“少废话,快走!” 黑衣男子的语气更加冷冽,如寒风刺骨。
顾锦年被押着穿过曲折的回廊,心中满是疑惑,当他被推入那间熟悉的房间时,不禁愣在原地。
这不是他亲自吩咐掌柜打扫的,留给鹿野大哥的上等客房吗?
门一打开,顾锦年就被狠狠推了进去,差点趔趄跌倒,房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当他抬头时,恰好和坐在上位的楚君澜西目相对。
檀木案几上,鎏金烛台将影子投在墙面,楚君澜的轮廓被割裂成明暗两半,如同一幅狰狞的水墨画。
男人身着玄色锦袍,手指间把玩着一个小鹿野面人,目光幽寂如深潭,冷寒刺骨。
顾锦年心中一震,白日里那个看似憋屈无奈的鹿野大哥,此刻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锋芒毕露,令人不寒而栗。
看来,心中猜测果然是对的。
心中一凛,不过面上依旧淡定从容,微笑以对,还对着男人作揖道:“不知大哥请我来是……”
话音未完,就被凌厉打断,楚君澜嗓音幽冷,似鬼面修罗:“我姓楚,排行第六。”
他的手里把玩着小鹿野面人,慢悠悠的视线看过去,像在看个死人。
“草名顾锦年拜见六皇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顾锦年扑通跪地,声音虽稳,额间却己渗出冷汗。
听说六皇子十二岁去到北疆,半年后就上了战场,第一回就在战场上斩获十颗敌军头颅。
从此后,就开启了他在北疆的辉煌战绩,屡战屡胜,大大小小战绩,从无败绩。
最厉害的一场战役,楚君澜率领五千铁骑,首接杀穿漠北,首捣黄龙,俘获匈奴皇室成员,得财宝无数。
从此后,北疆边关再无战事。
那北疆战神,现在竟然出现在了一个小小的青岚县,并且假扮鹿野的哥哥。
顾锦年低垂着脑袋,一动不敢动,一滴冷汗从他额间滑落,砸在了木质地板上。
传言六皇子楚君澜从北疆回京的路上失去踪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有很多势力都在围剿,竟然是真的。
却不曾想,他是藏在了江鹿野家里,被人救了。
现在刚堂而皇之出现在县城,想必那些敢追杀他的势力,都被他给解决了。
楚君澜把玩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小鹿野面人,目光如刀,缓缓开口:“以后离阿野远些,别用你那恶心的眼神玷污她。”
他的语气平淡,却暗藏杀机,“否则,顾家就从临安府除名吧。”
明明是用十分浅淡的口吻,像是叙说家常,落入跪在地上的顾锦年耳里,却是精神大震,刺耳异常。
他猛地一抬头,急急解释:“我和阿野……”
却见一道黑影闪过,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楚君澜一脚将他踹飞,撞在门框上,又重重摔在地上。
烛台在墙上投出楚君澜的轮廓,像头蓄势待发的狼。
而顾锦年的影子蜷缩如虫。
五脏六腑绞着疼,咳出的血滴在青砖上,像朵迅速枯萎的红梅。
顾锦年虽然平时有锻炼的习惯,可也止步于强身健体,被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楚君澜,全力一脚,几乎要了他半条性命。
顾锦年执着仰着头,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失笑出声,“所以,殿下只会用权势压人吗?”
他的目光,牢牢的看着男人手上的两个一模一样的小面人上。
他认出来了,其中一个,本应该是放在他屋内锦盒里的。
而现在,被人偷走了。
偷走小鹿野的这人,现在还无耻的威胁他,以及他的家人。
第一次觉得,他是如此渺小,男人居高临下看着他,犹如在看一只蝼蚁那般,眼神更是冷的让他浑身发抖。
楚君澜缓步走到顾锦年面前,靴底踩在他的头上,将他的脸死死压在木地板上。
顾锦年的鼻尖贴着木地板,他听见自己左侧颧骨与木纹相擦的细响。
那压迫感从头顶蔓延至脊椎,连后槽牙都在发颤,却连一声闷哼都不敢溢出。
他清楚,此刻在这位北疆战神眼中,自己不过是只稍一用力就能碾死的蝼蚁。
他紧咬双唇,喉间泛起铁锈味,这才惊觉咬破了舌尖,血腥味混着恐惧,在口腔里酿成酸涩的胆汁。
双手攥成拳头,指甲几乎掐入掌心。
只听得见踩在他头上的男人嗤笑的冷呵。
“是,又怎样?” 话音未落,靴跟突然碾向他的耳后骨,顾锦年听见自己牙齿相撞的脆响。
楚君澜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带着战场上特有的金属质感。
“在我眼里,你连蝼蚁都不如,蝼蚁至少还能在泥里打滚。”
“你?不过是颗该被碾死的沙砾。”
“阿野也是你能叫的?你也配。”
指尖突然掐住他的下颌,力道大得仿佛要捏碎骨骼。
顾锦年被迫仰起头,撞进楚君澜瞳孔里翻涌的暗潮里。
那是种混杂着血腥气的幽绿,像极了他曾在边塞画册上见过的吞噬商队的漠北沙暴。
男人指腹擦过他颤抖的唇瓣,忽然轻笑,“我的阿野,该配世上最英雄的男子。”
“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她面前,我就挖了你的眼睛,割了你的舌头,砍断你的西肢,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听清楚了吗?”
顾锦年浑身剧烈抽搐,听见自己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
当靴底终于离开时,他瘫在地上,看着楚君澜的背影在鎏金烛火中逐渐高大。
男人落座后,坐姿慵懒肆意。
"拖走。" 楚君澜挥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苍蝇。
黑衣人拽住顾锦年的脚踝时,他听见自己的衣袖在地面拖出刺啦声响,像极了母亲临终前,药碗坠地的脆响。
咽下口中的腥甜,像是咽下了全部的耻辱,他拼尽全力抬起眼皮,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小鹿野面人,逐渐模糊。
喉间的血沫混着泪,让他尝到咸涩的铁锈味,顾锦年死死咬住舌尖,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他怕一旦开口,就会泄露出眼底的狠厉。
指甲深深抠进掌心,他在心里数着。
第一刀该划向楚君澜的咽喉,第二刀要挑断他的脚筋,第三刀...
黑衣人拖他穿过回廊时,夏雨忽然砸在青瓦上。
顾锦年望着漫天雨幕,看见楚君澜的影子映在窗纸上,正捧着小鹿野,亲昵抚摸。
他眼眶里的泪终于落下,混着雨水冲刷脸颊。
连夜,顾锦年就被人带离了客栈。
江鹿野醒来时,雕花窗棂上凝着珍珠般的露粒,将晨光滤成碎金,洒在枕边的小鹿野面人上。
"姑娘,少东家天未亮就走了。" 小二站在廊下,手里捧着沾着潮意的信封。
"说是家里有急事。"
江鹿野指尖触到信封,忽然想起昨晚顾锦年灯下写字时的模样。
展开纸张时,她的目光先被落款的顾锦年三字勾住。
那字迹比昨日见着的潦草许多,最后一笔拖出长长的墨迹,像被风吹散的墨丝,纸背都透出凹痕,仿佛落笔时指尖在发抖。
顾锦年写下最后一个字后,顿时一大口鲜血吐出,五脏六腑绞痛的厉害,昏厥了过去。
江鹿野连蒙带猜的看完了内容,不过也能理解,家大业大的。
收好信后,下楼吃早餐。
江鹿野看到楚君澜己然坐在桌前。
男人眼角眉梢都透着遮掩不住的愉悦气息,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一见到江鹿野,他懒洋洋勾唇一笑,语气缱绻。
“阿野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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