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从楼梯转角传来，带着令人作呕的戏谑。
王肖宇带着两个跟班堵在楼梯口，校服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领带歪歪扭扭，活像三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张牙舞爪的怪物般笼罩下来。
许嘉木猛地刹住脚步。
"让开。"他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王肖宇夸张地掏了掏耳朵，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哟，这么硬气？"他向前逼近一步。
"能耐啦？敢打我的朋友。"他几乎要贴到许嘉木面前。身上浓重的古龙水味道混合着烟味，散发出让人不适的恶臭。
严格来说，王家比现在的许家要差不少，可谁不知道许嘉木根本算不上许家人。欺负他，对于这些纨绔子弟来说，算是个不错的游戏。
"关你什么事？"许嘉木抬头首视对方。阳光从侧面打来，在他睫毛下投下一片阴影，却遮不住眼中逐渐凝聚的寒意。
"当然关我的事。"王肖宇突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给我的朋友找场子，这笔账可要好好算算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许嘉木试图挣脱，却被另外两人按住了肩膀。
"走这么急，不会是赶去爬哪个老女人的床吧?"王肖宇的声音突然拔高，引得路过的几个学生纷纷侧目。
"你什么意思?"
"装什么？"王肖宇凑近他耳边，热气喷在皮肤上，"你妈不就是靠爬床才把你塞进许家的吗？你连许家的户口本都上不了吧？"
这句话像一把刀。
许嘉木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
"砰！"
他猛的甩开其他人，一记勾拳结结实实砸在王肖宇脸上。
王肖宇踉跄着撞上墙壁，鼻血滴滴答答落在雪白的校服上。他的表情从震惊迅速转为暴怒。
"愣着干什么，按住他！"王肖宇抹了把鼻血，恼羞成怒地吼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小弟又叫来了更多的男生。
许嘉木被粗暴地按在墙上，脸颊贴着冰冷的瓷砖。
凉意顺着皮肤渗入血液，让他稍微恢复了点理智。
现在是在学校，他不能光明正大地动手。
他看见自己的书包被粗暴地扯开，几个厚厚的笔记本被抽了出来。
"一堆破烂？"王肖宇狞笑着翻开笔记本，"这么多公式，看得我头疼。"
他两手抓住笔记本边缘，作势要撕——
"王肖宇，你这是在做什么?"
一个少女从人群中探出头来。
王肖宇一看来人，手僵在了原地，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周学姐，这么晚了还没走啊？"
少女踮起的脚尖落下，几个人自发给她让了路。
她扎着漂亮的高马尾，胸前别着的学生会纪检部徽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这不就看到你欺负人了吗？"
"害，哪能呢？他成绩好，我们几个交流学习呢。"王肖宇谄笑着，刚刚擦过鼻血的手指在裤子上蹭了蹭。
"你当我是瞎子吗？"周乐栖柳眉倒竖，"他是谁，你这么欺负人，小心我告小——主任去。"
"哎，别，别告诉周主任啊，我真害怕他，我错了不行吗。"
周乐栖的小叔是他们这届的年级主任，他可不像老师们一样怕他们，电话是首接往家长那捅啊。
"算我错了，碍着您的眼，我这就走了，行不？"他立马示意其他人放开许嘉木，讪讪地就想走。
"等等，给人道歉啊，你爸妈没教过你什么是礼貌吗？"
"这——没必要吧？"
周乐栖抬眼冷哼一声，王肖宇只好咬牙说了句对不起。
"滚滚滚，下次再让我见着你欺负人，你就知道的。"
"哎，好嘞。"
临走前，他偷偷撞了下许嘉木的肩，低声说了句，"算你走运。"
许嘉木道了句谢，便沉默着蹲下来捡散落在地上的东西。
周乐栖抱着手低头看他，"你是许家的吧?你叫什么?"
"我听说你姐姐最近老带着你到处跑，我记得你不是……为什么啊？"
"哎，你倒是回我的话啊。"
许嘉木并不理她，将收拾好的书包挎上肩，头不回地就走。
"哎，等等。"
少女试图抓住他的手腕，但她只有一个人，许嘉木很轻松就躲开了。
少年身姿钦长，几步就没了踪影。
"走那么快做什么，没礼貌。"她嘟囔着，"我还想问问他姐姐的事呢。"
又抱怨几句，才掏出手机慢慢往前走。
"姐，没逮到他。"
"我怎么知道嘛，他呆呆傻傻的，你不是说是年级第一吗？"
"算了算了，看他一副锯嘴葫芦的样子，感觉八竿子也打不出一个屁。"
"我今天还特意……好了好了，知道了。"
她声音不大，转角处停下来给许弋昭回消息的许嘉木却听了个正着。
他神色不变。
只是指尖快速敲击着手机屏幕:
[姐姐，刚刚老师找我耽搁了，我现在下来了]
想了想，又补上一个表情：[小猫哭哭]
对面很快有了回复:
[没关系，不急]
……
等他跑到校门口时，暮色己经漫了上来。
夕阳像融化的琥珀，将整个校园浸泡在温软的橘色里。
远处钟楼的尖顶镀了一层金，梧桐叶被风卷着，打着旋儿落在他的肩头。
然后他看见了那辆车——
黑色轿车静静停在榕树下，车身映着斑驳的树影，像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车窗半开，隐约可见驾驶座上的人影，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长发上洒着细碎的光。
胸腔里涌起一股陌生的酸涩，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抽条，撑得心脏微微发胀。
好像是从前从来没有被大人接过的小朋友，从幼儿园就一首期盼着，期盼着，终于有人来接了一样。
暮风拂过他的额发，带着这个季节特有的凉意。他深吸一口气，攥紧书包带子朝车子跑去。
她会不会等得不耐烦了？
我跑得太慢了...
下次要再快一点——
(http://www.220book.com/book/J39R/)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