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渐渐密了起来，在落地窗上织成朦胧的水帘。烛火在气流中微微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面上，时而重叠，时而分离。
许弋昭挂断电话，指尖在手机边缘无意识地了两下。
这边实验室的数据有点异常，需要她亲自过问，但此刻看着对面低头切牛排的蒋晏礼，那句"我先走了"竟卡在喉咙里。
"是工作？"蒋晏礼头也不抬地问道，他切牛排的动作很优雅，指节分明的手背上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
"嗯，一些数据出现了波动。"许弋昭看了眼腕表，"可能要...不急，我陪你吃完。"
"我吃好了，送你过去。"蒋晏礼放下刀叉，抬起的眼睛里哪有半分委屈，只剩一片清明的笑意，"正好我也想看看实验室是什么样。"
许弋昭微怔。
他的笑容太干净，就像此刻窗外被雨水洗过的霓虹，纯粹得不带一丝杂质。
"会很无聊。"她实话实说。
"不无聊。"蒋晏礼己经起身拿来她的西装外套，手指在衣领处停顿片刻，最终只是递到她手里，"至少能听你讲讲...额"他有些生涩地吐出那个名词，“那是什么？"
许弋昭接过外套时，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手腕。那一小块皮肤烫得惊人，她下意识抬眼，正撞进他骤然加深的瞳孔里。
"简单来说..."她移开视线，快速系好扣子，"就像把电子关在纳米级的监狱里。"
蒋晏礼噗嗤笑出声，从玄关抽屉里取出两把黑伞："那我得去看看这些不听话的囚犯。"他弯腰时，后颈的棘突在衣领间若隐若现，像座小小的山峰。
电梯下行时，许弋昭透过镜面墙壁看到蒋晏礼正偷偷用手机搜索。
他皱眉的样子很有趣，眉心挤出两道细纹，舌尖无意识地抵着上颚。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立刻锁屏，冲镜子里的她眨了眨眼。
"其实..."许弋昭突然开口，"你可以不用勉强自己了解这些。"
太深奥，也不是什么机密资料，对他来说，真的没必要。
"谁说我勉强了？"蒋晏礼晃了晃手机，"跟着你学到点东西，我妈妈会很高兴的。"
话音刚落，电梯"叮"的一声停在酒店大堂，他耳尖泛起的薄红被暖黄灯光完美掩盖。
"姐姐！"
少年候在电梯口，见许弋昭出来，噔噔噔就迎了上来。
蒋晏礼先一步上前，搭上许嘉木的肩膀，"你也在啊，弟弟，小孩子就早点睡觉嘛。"
许嘉木笑容不变，向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把他的手抖开，"晏礼哥，你来啦，正好，我想和姐姐讨论讨论……你也可以参与呢。"
只是，他真的够格讨论吗？
少年异常乖巧，青年温和亲切。
许弋昭看不见的地方。
两个人眼神却对撞着，都要冒电光了。
小徐及时挡在两人面前，看向许弋昭，"许总，车己经备好了，现在是立刻去实验室吗？"
许弋昭点点头，看着"相处和谐"的两人，轻轻笑了笑，"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别玩了，走吧 "
蒋晏礼适时递上伞，许弋昭道谢接过。
"晏礼哥可真贴心。"许嘉木笑了，凑到许弋昭旁边，"姐姐，我可以蹭你的伞吗？我没有伞……"
许弋昭并无不可，把伞往他手里一塞，许嘉木把伞撑开，往她那边靠了靠。
"又长高了？"
昨天没注意，今天一看比前段时间又窜了几厘米。
许嘉木点点头，把伞又往她那边倾了倾。
"伞别再往这边靠了，再靠你的肩膀就湿了。"
"不会湿的，姐姐放心。"
一行人慢慢到了车上。
蒋晏礼又慢了一步，还是坐在了副驾。
小徐看了眼这位大少爷的脸色，心下一咯噔。
好吓人。
感觉杀气要溢出来了。
……
蒋晏礼真的是气笑了，牙差点咬碎。
这算什么？给他人做了嫁衣?
想开口，又怕许弋昭觉得自己小气做作、想太多，最后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雨点砸在车顶的声音像密集的鼓点。
蒋晏礼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姐弟俩。
许嘉木正拿着平板电脑给许弋昭展示什么，少年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出流畅的轨迹，时不时抬头看向许弋昭，眼睛里盛着细碎的光。
"姐姐，这个参数我重新计算过了，应该能提高15%的精确度。"许嘉木的声音清亮，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
许弋昭微微颔首，指尖在平板上轻点："思路不错，但这里..."她突然停顿，抬眼看向后视镜，正好对上蒋晏礼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蒋晏礼慌忙转头看向窗外，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模糊了外面的霓虹。
他听见许弋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晏礼，你也想看看吗？"
他猛地转头，差点扭到脖子："我？"
许嘉木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抿了抿，把平板往蒋晏礼这边递了递："晏礼哥也懂？"语气里的怀疑藏得并不高明。
蒋晏礼硬着头皮接过平板，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两下。
好家伙，80%都看不懂。
突然，看到某个点，他眼睛一亮。
指着某个公式："这里用……方程更合适。"顿了顿，又补充道，"考虑到……"
车内突然安静了一瞬。
许弋昭挑眉："你了解过这些吗？"
"没有，只是..."蒋晏礼的声音轻了下来，"无聊看过几篇论文。"
他没说是偷偷研究了许弋昭最近看的书，还逼着手下教他。
许嘉木的表情僵了僵，随即笑道："晏礼哥真厉害，那你能解释下这个吗？"他调出另一个界面，问题刁钻得近乎挑衅。
"嘉木。"许弋昭轻声制止，伸手拿回平板，"这些等会到实验室再说。"
蒋晏礼悄悄松了口气，转头时却看见许嘉木冲他眨了眨眼，那眼神分明在说：算你走运。
小徐握着方向盘的手出了层薄汗。这车里的火药味浓得他都不敢大声呼吸，只能假装专注开车，恨不得自己是个透明人。
老天爷，这是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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