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轰鸣声在盘山公路上撕开寂静的夜空。
蒋晏礼将油门踩到底，黑色跑车如同离弦之箭划过连续弯道，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需要这种近乎失控的速度感来冷静神经，首到仪表盘指针逼近红色警戒线，才猛地踩下刹车。
车身在惯性作用下剧烈晃动，最终稳稳停在了平台边缘。
蒋晏礼松开紧握方向盘的双手，山风裹挟着初秋的凉意灌进打开敞篷的车内。
这条路通往他名下的一座山顶别墅，位于郊区，隐蔽而安静。平日里几乎无人问津，回国后每当他需要冷静时，便会来这里飙车，用速度放空自己。
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两个未接来电——全来自蒋灼楠。
他扯开领口，这才注意到现在己经接近凌晨一点。
正当他犹豫是否要回电时，手机再次震动，一条消息弹出：
【回家】
简洁的两个字，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推开家门时，水晶吊灯的强光让他不适地眯起眼睛。
蒋煜端坐在沙发上，指尖有节奏地轻叩扶手，神情莫名；蒋灼楠站在落地窗前，听到动静立即转身，丝绸睡衣外随意披着的开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
"还知道回来？"
她踩着拖鞋快步走来，发梢还带着沐浴后的湿气，"看看都几点了？"
明明平时也是个喜欢在外面玩的主，现在倒是装作数落起弟弟来了。
蒋晏礼笑了笑，把车钥匙扔在玄关的托盘里，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客厅格外刺耳。
"山上信号不好嘛。"他漫不经心地答道，"姐，这么急着找我做什么？"
"现在才想起来问？"边上的蒋煜重重放下茶杯，瓷器与茶几相撞发出脆响，"许弋昭等了你一个小时，她走了你还没回来。"
这句话像记闷棍敲在蒋晏礼后脑。他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却听见蒋灼楠冷笑："别找了，她给你发了信息，说要告诉你画展的事。"
画展？
蒋晏礼瞳孔骤缩，脑中突然闪过Lily那句幸灾乐祸的"听说周叙白要回国开画展了吧？到时候你 怎么办？”
他喉咙发紧，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什么画展？"
手指有点抖地摸出手机，一看，什么消息都没有。
见他这副模样，蒋灼楠突然"噗嗤"笑出声来，瞬间打破了客厅凝重的氛围。
"逗你的，"她眼中闪烁着恶作剧得逞的光芒，"她是来谈项目的，顺便问起你在不在。"
顿了顿，语气轻快，“根本没提到画展的事。”
蒋晏礼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却又在下一秒被另一种情绪攥住——原来不是专程来找他的。
不过..."蒋灼楠话锋一转，慢条斯理地抚平睡衣上的痕迹，"画展的消息倒是真的。你也知道吧？周叙白几个月后回国办展，你说，凭他在许弋昭心里的地位……"
她意味深长地停顿，"弟弟，你怎么办呢？"
“我相信她的，”蒋晏礼眨了眨眼，眸子一动不动，一副呆呆的，很是诚挚的模样。
“没出息”蒋灼楠有点嫌弃地戳了戳他的肩膀，“你就这样呆呆地讨好她，不争不抢的，以她的为人，虽然不会出轨，可若想图真心，肯定是没有。”
叹了口气，又有点恨铁不成钢，“你又是真心喜欢她，非跟她在一起不可。”
说罢，她挑眉看向蒋煜，语气一变，“幸好还有我们。”
蒋煜笑眯眯地接过话茬：“谈妥了，过两天你就可以搬到她家去。”他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语气轻松，“怎么样，近水楼台先得月，不错吧？值得我们这么急把你叫回来吧？”
“我们可是一谈妥就打算告诉你，谁知道你让我们等到这么晚。”
蒋灼楠揉了揉蒋晏礼的脑袋，语气难得温柔：“你喜欢她，我们便把能为你做的都做了，怎么样？”
“搬……搬到她家里去……吗？”
蒋晏礼的声音发飘。
他当然幻想过和许弋昭在一起，可这天来的这么轻易，他压根没做好准备。
“你是想得太多了。”蒋灼楠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以我对许弋昭的了解，一切你以为的和她之间的距离，都可以用钱和利来摆平。”
她揉了揉脖颈，又补充道：“不过，她心里的位置嘛，还是要你自己争一争的。”
说完，她拍了拍蒋晏礼的肩膀，与蒋煜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施施然转身上楼，留下蒋晏礼一人呆立在客厅。
蒋晏礼……蒋晏礼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双手捂住脸，缓缓坐倒在沙发上，强烈的惊喜与无措交织在一起，冲击得他几乎无法思考。
有点傻气地掐了掐自己的脸。
是……真的吗？
指尖在脸颊上留下浅浅的红痕，轻微的痛感提醒着他——这不是梦。
他缓缓松开手，目光晃晃悠悠，没个定点。
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厉害，一下一下，几乎要撞破肋骨。
蒋晏礼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向许弋昭。
她家……会是什么样子？
订婚前，他其实去过几次，但都是匆匆一瞥，或者只是在客厅坐一会。
许弋昭的公寓位于市中心的，装修风格简约冷淡，和她这个人一样，透着疏离感。他记得客厅里挂着一幅画，据说是周叙白早年送给她的，她一首没换。
想到这里，蒋晏礼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周叙白……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不深，却拔不掉。
许弋昭对周叙白的感情——是爱情吗?他不知道，但肯定比爱情更复杂。
他们是年少时的互相欣赏，是彼此的知己，是一定程度上的共鸣者。
而自己呢？
自己不过是她生命中的后来者，靠着死缠烂打才勉强挤进她的生活。
可是，他压根不是后来者，明明他才是先来的，他才是先认识她的那个，为什么最后像阴暗角落的老鼠一样，窥伺着宝物，却无法拥有。
“真是没出息……”他低声自嘲。
近水楼台先得月。
哥哥说得对，这是个机会。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夜色深沉，城市的灯火在远处闪烁，像一场永不落幕的盛宴。
蒋晏礼看着玻璃上模糊的倒影——真是逊，一遇到她的事就变得患得患失。
“阿昭……”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仿佛这样就能离她更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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