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昊的任务，就是在这片比他后厨还要混乱、比菜市场还要喧嚣的“广袤海洋”里，精准定位一个目标：男性，年纪偏大，可能卖过旧铁盒子，具体长相未知！
难度系数堪比让雪球学会安静地趴着超过十分钟，或者让元宝主动拒绝一份小鱼干。
“我太难了……”秦昊在心里哀嚎一声，深吸一口气，却成功吸入大量灰尘引发一阵咳嗽，他压低了帽檐，像个穿着下岗工人套装的格格不入的秘密警察，开启了他的“人肉雷达扫描瞎瞅无目标搜索”模式。
他像一条误入鱼群的沙丁鱼，在摩肩接踵、时不时还会被各种奇形怪状货物，比如一个巨大的招财猫摆件或者半人高的落地灯，挡住去路的人流中艰难穿梭。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快速扫过每一个摊位后面那张饱经风霜的脸。
看到年纪符合、性别符合、坐在摊位后面打瞌睡、或者吧嗒吧嗒抽着自卷旱烟、或者眯着眼睛打量路人的男性摊主，他都会像个可疑分子一样，不动声色地凑过去，假装对摊位上的“宝贝”表现出浓厚兴趣，心中却在疯狂吐槽：“这破玩意儿也能卖钱？”，实则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摊主的样貌、神态和有没有可能藏着铁盒子的角落。
这位大爷面前摆着一溜二手锅碗瓢盆，从搪瓷脸盆到铝制饭盒，应有尽有，但怎么看都像是收废品刚收上来的，锅底的黑灰都还在。不像，太接地气了。
那位大爷摊位上花花绿绿，全是盗版碟片和磁带，封面人物穿着清凉大胆，还冲着秦昊挤眉弄眼。
秦昊脸一红，主要是被吓的，赶紧挪开视线，PASS！这风格太不正经了！
嗯？前面那个老头坐在一个小马扎上，面前胡乱堆着一堆生锈的铁钉、螺丝、扳手、还有几个看不出原貌的机器零件，看起来很符合“卖破铜烂铁”的设定？而且他眼神迷离，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秦昊鼓起勇气凑过去，拿起一个锈得快要解体的铁皮暖壶，用一种他自认为最自然、最像普通顾客的语气问道：“大爷，劳驾问一下，这暖壶还保暖不？打算买回去给我家猫当窝，它比较怕冷。”
老头抬起浑浊的眼皮，瞥了他和那个暖壶一眼，又看了看秦昊身后，那里并没有猫，然后吐掉嘴里的烟屁股，指着暖壶瓮声瓮气地说：“五块。能不能保暖，你问它去。不讲价。”
秦昊无言以对，心想：行，您有个性！告辞！
他又往前走，看到一个摊位围了不少人，走近一看，摊主是个穿着长袍、留着山羊胡、自称“周易大师”的老头，正唾沫横飞地给人测字算命，摊位上还摆着罗盘、龟壳和一堆看不懂的符咒。
秦昊摇摇头，这神棍气息太重，不像。
再往前，一个挂满了各种老旧钟表的摊位吸引了他的注意。
从巨大的挂钟到精巧的座钟再到各种品牌，大部分是杂牌的手表，琳琅满目。
摊主是个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爷爷，正拿着小镊子，全神贯注地对着一个拆开的机芯进行着精密的修理工作，动作一丝不苟，颇有几分“大隐隐于市”的匠人风范。
这个看起来靠谱！
秦昊心里燃起一丝希望，觉得这位老师傅见多识广，也许能提供点线索。
他又一次笑眯眯地凑了过去：“老师傅，生意兴隆啊！跟您打听个事儿……”
老师傅头也没抬，声音清晰而首接：“手表最低五十一块，买定离手，好坏不保。挂钟一百起，太沉，得你自己想办法搬走。”
“不是，我不买表，也不买钟……”
秦昊感觉自己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怎么遇到的摊主都这么有个性。
“我就是想问问，您在这儿摆摊时间肯定不短了吧？”
“嗯，改革开放那会儿就在这儿了，比你年纪都大。”老师傅依旧没抬头，但话匣子似乎打开了一点点。
“那您真是元老了！”
秦昊赶紧送上彩虹屁。
“那您对这市场肯定了如指掌！我想跟您打听个人，就是一个老师傅，年纪跟您差不多，也是摆摊的，但不卖表，主要卖点，嗯，就是那种旧铁器啊，或者有点年代感的小铁盒子之类的杂货，您有没有印象？”
老师傅手里摆弄机芯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头，透过厚厚的老花镜片，仔细地、审视地看了看秦昊，看了足足有五秒钟。
秦昊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毛，感觉自己的伪装好像被看穿了。
“你，”老师傅开口了，声音略显沙哑：“找老徐头干啥？”
老徐头？！
又出现了！这个名字！
秦昊心中狂喜！
感觉自己像是买彩票中了五块钱一样激动！
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不对，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对对对！可能就是他！”
秦昊连忙点头，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心中飞速编造理由：“我一个远房亲戚托我找他！说以前在他这儿买过一个东西，后来找不到了，想问问还有没有！”
这理由编得他自己都快信了。
“那老师傅，您知道他今天出摊了吗？大概在哪个位置？”
老师傅闻言，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惋惜和复杂。
“老徐头啊，他不来了。有大概半年多没见着他人影咯。”
“没来了？”
秦昊的心情如同坐过山车，瞬间从顶峰跌到谷底。
“为什么啊？是他搬走了？还是……”
“不好说啊……”
老师傅低下头，重新摆弄起他的钟表零件，声音也低沉了下去。
“有人说他身体不行了，扛不住这市场的吵闹，回家颐养天年去了。也有人传，说他好像惹上了点不该惹的麻烦。具体的，谁知道呢？这年头，少打听别人的事，自己才能活得安生。”
老师傅的语气淡淡的，似乎不愿意再多说，话题就此终结。
惹了麻烦？又是惹了麻烦？！
秦昊的心又一次沉了下去。
这个“麻烦”，会不会就和那个神秘的铁盒子，和黑豹那伙人，甚至和那个更庞大的阴影有关？！
线索似乎刚找到一点苗头，就又断了？
他不甘心，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又在市场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转悠了好几圈。
期间的遭遇更是精彩纷呈：
他被一个卖“祖传包治百病大力丸”，主要成分是面粉和糖精，的大妈，硬拉着听了半个小时的“产品功效宣讲会”，差点就掏钱买了一瓶准备回去给雪球当零食。
被一个穿着破烂道袍、自称“摸骨半仙”的老头抓住手腕，非要给他算算姻缘，还神秘兮兮地说他“命犯桃花，但都是烂桃花，需用本人亲手绘制的桃花符方可化解”，那符咒售价998，打折后888。
秦昊吓得赶紧挣脱跑了。
还差点花十块钱的“巨款”，买下了一本封面印着“失传绝学《葵花宝典》全本，附赠自宫攻略”的盗版《知音》杂志合订本。
整个过程，简首就是一场对人类智商、耐心以及钱包厚度的终极极限挑战，幸好他没带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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