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星堆神国
广汉平原的晨雾里，青铜神树的轮廓若隐若现。张九爷握着孙殿英遗留的照片，背面血字“真武宫下”指向的，正是神树基座处半掩的地宫石门。门楣上的纵目人面纹与他怀中的铁券碎片产生共鸣，每道符文都在映射着古蜀先民对“天人相通”的疯狂追求。
“小心这些青铜神鸟。”叶红妆盯着树梢上栖息的金属巨鸟，它们的喙部正对着地宫入口，“古滇国壁画里说，神鸟喙中藏着‘望气眼’，能识破生魂。”话音未落，为首的神鸟突然转动头颅，青铜眼眶中射出两道寒光，在地面烧出焦黑的“十”字。
赵守义的刺刀刚要劈向神鸟，张九爷突然按住他的手：“这些是‘天枢定位仪’，攻击会触发连锁机关。”他掏出在邙山得到的星图残页，对照神树分杈——九根主枝对应北斗九星，每片叶子上的符文，竟与他们收集的七处铁券纹路完美契合。
地宫石门在星图共鸣中缓缓开启，扑面而来的不是古墓的腐气，而是浓重的青铜味。甬道两侧立着八尊青铜人像，每尊人像的掌心都托着燃烧的灯台，灯油竟是凝固的人血。当叶红妆的柳叶刀划过灯台，人像突然转身，空洞的眼窝对准众人，掌心灯台化作飞刃袭来。
“是‘烛阴卫’！”张九爷甩出墨斗，“古蜀方士用活人炼成的青铜尸傀，心脏处嵌着铁券残片！”他突然注意到，人像胸口的符文与孙殿英掌心的青铜牌完全一致——鬼算子果然用“天子气”改造了这些守卫。
赵守义的火焰喷射器喷向最近的人像，青铜表面却折射出诡异的光，将火焰反弹回来。叶红妆急中生智，将赶尸铃系在刀把上，符咒与青铜共振的脆响中，人像胸口的符文迸裂，露出里面半块泛着金光的铁券。
“九爷，铁券碎片在它们体内！”她大喊着劈开第二具人像，碎片落地的瞬间，甬道尽头的青铜门轰然开启，露出倒悬在半空的“神国祭坛”——十二根青铜柱支撑着圆形平台，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真实的蟒蛇，蛇信子吞吐间，能看见柱身刻着的关东军士兵编号。
“沈墨白在拿活人祭炼古蜀神术！”张九爷看着祭坛中央的青铜鼎，鼎中翻滚的不是药液，而是密密麻麻的尸蟞王，“那些蛇是‘烛龙后裔’，靠吞噬生魂维持神性。”
话音未落，祭坛突然下沉，三人坠入更深的石室。这里的墙壁由青铜板拼接而成，每块板上都刻着古蜀文字，翻译过来竟是：“集七地符文，开幽冥之门，奉烛九阴为人间共主。”叶红妆的朱砂胎记突然发烫，在墙面上映出一个清晰的掌印——正是半年前在苗疆蛊王谷见过的图腾。
“看上面！”赵守义指着穹顶，九只青铜凤凰环绕着中央的太阳轮，每只凤凰口中都衔着块铁券碎片。当张九爷取出怀中的碎片，凤凰突然发出尖啸，青铜液体从它们的眼窝中流出，在地面汇成古蜀地图。
“是‘星陨阵’！”张九爷顺着液流方向看去，祭坛后方的石壁上，正嵌着他们一路收集的六块碎片，“还差孙殿英掌心那块！”
话未说完，沈墨白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他的躯体己完全青铜化，断手处生长出蛇形利刃，袖口露出的皮肤下，竟能看见流动的金粉——那是古蜀“金汞灌体”秘术的特征。
“张九爷，恭候多时了。”他的声音像金属碰撞，“鬼算子用《青囊经》帮我融合了三星堆的‘地脉龙气’，现在的我，是神国的代言人。”他挥手示意，青铜凤凰突然展翅，将三人困在由火焰组成的星图中央。
叶红妆的柳叶刀在火墙上斩出缺口，却见缺口处浮现出父亲被分尸的幻象。赵守义的刺刀刚要刺向沈墨白，眼前却出现母亲在天津租界被日军枪杀的场景——这是神国特有的“心魔幻镜”。
“别被幻象迷惑！”张九爷咬破舌尖，用血在铁券上画出古滇国的太阳鸟纹，“古蜀与古滇的星图同源，破阵的关键在‘天枢星’！”他将碎片抛向穹顶，凤凰口中的铁券碎片应声共鸣，太阳轮开始逆向旋转。
沈墨白怒吼着扑来，蛇形利刃却被叶红妆的赶尸铃震偏。她趁机将苗疆巫血滴在祭坛，青铜鼎中的尸蟞王发出高频尖啸，竟震碎了神国的青铜壁垒。赵守义瞅准时机，将炸药包捆在“烛龙柱”上——那些刻着关东军编号的柱子，正是用活人炼成的“地脉锚点”。
爆炸声中，神国祭坛开始倾斜。张九爷看见沈墨白的青铜躯体出现裂痕，露出里面蠕动的尸蟞王集群——原来他早己被蛊虫寄生，成为神国的活祭容器。更深处，一尊十丈高的青铜巨像缓缓转身，它的面容与古滇国献王相似，胸口嵌着完整的幽冥铁券。
“那是烛九阴！”张九爷想起敦煌竹简的记载，“上古邪神，靠吞噬铁券力量维持形体！”他突然注意到，巨像脚部缠着半截关东军军旗，正是三年前在长白山消失的亡灵军团。
叶红妆甩出最后一张符纸，引动神树根基的蛊虫反噬。青铜巨像发出闷响，铁券开始龟裂。赵守义趁机攀上神国顶端，将剩余炸药塞进太阳轮的核心——那里正跳动着一颗由无数生魂凝聚的“幽冥之心”。
“九爷，带叶姑娘走！”他的喊声被爆炸声吞没。张九爷抓住叶红妆跃向石门的瞬间，看见赵守义的身影在火光中举起勃朗宁，枪口对准的不是敌人，而是太阳轮上即将闭合的幽冥裂缝。
神国崩塌的巨响中，张九爷和叶红妆跌出地宫。回头望去，青铜神树正在缓缓枯萎，枝叶间飘落的不是枯叶，而是关东军士兵的身份牌。赵守义的军刀插在神树根部，刀柄上拴着半张残破的舆图，箭头指向更西的昆仑山脉。
“他不会有事的。”叶红妆攥紧索命丝线，那是从沈墨白残骸中找到的——线尾还系着枚刻有关东军徽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犬养千鹤”的名字。
平原上的晨雾散尽，阳光终于照亮青铜神树的顶端。张九爷摊开手掌，七块铁券碎片在掌心拼成完整的图案，却在光芒中逐渐虚化——原来他们收集的，不过是神国用来吸引祭品的幻象。真正的幽冥铁券，此刻正悬浮在坍塌的地宫中央，映照着烛九阴逐渐消散的巨影。
“铁券的力量，从来不是长生。”他想起独眼老者临终前的笑，“而是让每个心怀执念的人，看见自己最恐惧的结局。”
叶红妆忽然指着远处，几个身着长袍的身影正从废墟中走出，他们的袖口绣着神机营的北斗纹——那是张九爷以为早己全军覆没的旧部。为首的老者递上半卷焦黑的《鲁班经》，内页用鲜血写着：“关东军在敦煌莫高窟第三百窟，藏着能让死人复活的‘九层妖塔’。”
远处传来日军轰炸机的轰鸣，西南方向的云层己被战火染成血色。张九爷握紧柳叶刀留下的符纸，上面是赵守义临走前画的笑脸——这个黄埔弃徒，终究用军人的方式，践行了“不让活人变成祭品”的誓言。
“下一站，敦煌。”他望向漫天黄沙的西北，铁券碎片在掌心发烫，却不再是诱惑，而是滚烫的责任，“这次，我们要连幽冥的门，一起封死。”
叶红妆将银哨系在神树残枝上，苗疆的巫调混着青铜碎响，成为赵守义最后的安魂曲。远处，广汉真武宫的道士们正在清扫废墟，没人注意到神国崩塌时，有块刻着“张”字的青铜残片，正随着溪流漂向长江——那是神机营最后的印记，也是下一段冒险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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