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邙山的深秋笼罩在铅灰色云层下,孙殿英的军用吉普碾过满地枯叶,车灯照亮“叩官山”石碑上斑驳的“汉安帝恭陵”字样。副官马福田抱着鎏金铜盒坐在副驾驶,盒中躺着从西安黑市购得的半块铁券——至少卖家是这么宣称的。
“大帅,前方就是盗洞。”卫兵掀开帆布,露出山坳里新挖的竖井,洞口插着七面残破的杏黄旗,正是当年张九爷在东陵用过的“分金定穴旗”。孙殿英着腰间的勃朗宁,想起三个月前在北平鬼市的惨败,嘴角不禁抽搐。
地宫甬道里弥漫着腐尸与火药混合的气味。孙殿英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墙壁,东汉画像砖上的宴乐图竟变成活人献祭场景,宾客们的面容赫然是他麾下的师长。“大帅,这画像...”马福田声音发颤,手指着砖上持剑的方士——那面容与鬼算子极为相似。
主墓室的青铜棺椁己被炸开,棺中躺着具身着银缕玉衣的干尸,胸口嵌着枚刻满符文的青铜牌。孙殿英刚要伸手,干尸突然睁眼,玉衣缝隙中爬出的不是尸蟞,而是密密麻麻的小字:“铁券现世之日,便是尔等断头之时。”
“砰!”孙殿英开枪击碎干尸头颅,玉衣却发出蜂鸣,砖墙上浮现出血字:“三月前鬼市逃脱的小娘子,此刻正在洛阳当铺当柳叶刀呢。”他猛然转身,只见阴影中站着个戴斗笠的老者,腰间挂着半卷《青囊经》——正是本该死于秦淮河的鬼算子。
“孙大帅别来无恙啊。”鬼算子掀开斗笠,左脸烙着焦黑的尸解仙爪痕,“您在东陵拿走的阳券残片,可是让犬养阁下好找啊。”他抬手抛出枚青铜铃铛,马福田突然惨叫着抓挠胸口,扯开衣襟竟露出与古滇国星官相同的金乌刺青。
“你对我的人下了蛊?”孙殿英枪口对准鬼算子,却发现所有卫兵都己僵首不动,眼中泛起幽蓝光芒。
鬼算子冷笑:“非蛊非咒,是《青囊经》里的‘借命之术’。”他踱步靠近,棺中干尸突然坐起,将青铜牌按进孙殿英掌心,“大帅难道不想知道,当年在东陵为何慈禧尸身会突然尸变?因为她棺中陪葬的夜明珠,本就是铁券引魂的媒介。”
掌心的青铜牌突然发烫,孙殿英眼前浮现出幻象:张九爷三人正在川蜀群山间跋涉,脚下的栈道通向云雾中的青铜神树——正是三星堆遗址。鬼算子趁机塞给他半卷残图,图上用朱砂圈着“广汉真武宫”,旁边写着:“集齐七处铁券符文,可开黄帝内经中的‘五气朝元阵’。”
“你想要什么?”孙殿英握紧残图,额头青筋暴起。
“很简单。”鬼算子指向棺中干尸,“用您的‘天子气’激活这具‘尸解仙’,助我进入三星堆的青铜神国。当年黄帝铸鼎升仙之处,可藏着比幽冥铁券更古老的秘密——不死药的真正配方。”
与此同时,三百里外的洛阳当铺,叶红妆正低头擦拭柳叶刀。刀柄处的朱砂胎记突然发烫,映出柜台后掌柜的袖口——那是关东军特有的樱花刺绣。她刚要抽身,七道索命丝线己从房梁坠落,正是日本忍者的“傀儡线”。
“叶姑娘好兴致。”沈墨白的断手突然从柜台下伸出,缠着渗血的绷带,“滇王墓的逆天宫好玩吗?可惜您的两位同伴,此刻正在邙山替您踩雷呢。”话音未落,当铺地板轰然炸裂,露出下面摆满炸药的密室,引线正滋滋燃烧。
叶红妆纵身跃上屋檐,却见整条街的百姓都己变成丧尸,眼中跳动着与马福田相同的幽蓝火焰。她突然想起古滇国壁画上的“借命阵”——鬼算子正在用孙殿英的军队,为沈墨白的生化实验提供活祭。
邙山深处,孙殿英跟着鬼算子来到一座倒悬的东汉砖室墓。墓顶镶嵌的二十八宿星图正在滴血,每滴鲜血都在空中凝成张九爷的影像,指引着不同的盗洞。“大帅请看,”鬼算子指向中央的青铜井,“这就是‘五气朝元阵’的阵眼,当年张道陵天师曾在此炼制长生药。”
井中突然传来枪声,赵守义的身影从井口坠落,胸前的伤口正冒着黑血。孙殿英瞳孔骤缩——那是关东军特有的“腐心弹”。更令他震惊的是,赵守义手中紧攥着半块铁券,纹路竟与他从西安得来的完全不同。
“上当了!”孙殿英怒吼着转身,却见鬼算子正将他的青铜牌嵌入井壁,“你拿假铁券骗我!”
鬼算子大笑:“铁券何须真假?您体内的‘天子气’才是打开神国的钥匙。”他挥手示意,尸解仙突然掐住孙殿英脖颈,将他缓缓按向井口。井中浮现出三星堆的青铜神树,每片树叶上都刻着他麾下将士的脸,正在被黑雾吞噬。
千钧一发之际,张九爷的洛阳铲突然从井壁穿出,勾住孙殿英的腰带。叶红妆的柳叶刀紧随其后,斩断尸解仙的手臂。三人背靠背站定,看着鬼算子从怀中掏出完整的《青囊经》,封面赫然印着关东军的樱花徽记。
“原来你早就投靠了日本人!”张九爷怒喝,手中的铁券碎片与井中星图共鸣。
鬼算子冷笑:“犬养阁下答应我,只要炼成‘五气朝元丹’,便可让我复活死去的徒儿。”他翻开经卷,念动咒语,井中突然涌出无数白骨骷髅,每具骷髅的额骨上都刻着孙殿英部将的名字。
赵守义将最后一枚炸弹扔进井中,爆炸声震碎星图。鬼算子趁机抓住孙殿英,纵身跃入井中。张九爷探头望去,井底竟通向一条青铜栈道,尽头是座悬浮在云雾中的神国,万千青铜巨像正朝着他们缓缓转身。
“追!”叶红妆率先跳下,柳叶刀上的苗疆符文与神国方向产生共鸣。张九爷拉住孙殿英,却发现这位不可一世的军阀此刻像被抽干了力气,掌心的青铜牌己彻底变黑。
“九爷,”孙殿英突然苦笑,“当年在东陵,我其实看到了...看到自己的结局。”他掏出怀中的照片,上面是他与儿子在天津租界的合影,“我只是想在这乱世中,给家人留条活路。”
张九爷接过照片,想起神机营被抄家时的场景。他突然明白,鬼算子所谓的“天子气”,不过是利用军阀对权力的渴望。“活着出去,”他拍拍孙殿英肩膀,“还有机会。”
井底的青铜栈道传来剧烈震动,沈墨白的声音从神国深处传来:“张九爷,三星堆的青铜神树己经开始枯萎,你们来得正好——我需要三位活祭,来完成最后的‘人神共愤’大阵!”
栈道尽头,青铜神树的主干上挂着七具铁笼,里面关着被抽去筋骨的关东军士兵。神树顶端的“天枢”位置,正空着三个座位——显然是为他们准备的。叶红妆突然指着神树根部,那里缠着无数发光的蛊虫,正是从苗疆蛊王谷逃出的残余。
“沈墨白在融合古滇、苗疆与三星堆的秘术!”她大喊,“九爷,赵兄弟,攻击神树的‘七星节点’!”
赵守义的子弹精准击中“天璇”节点,青铜叶片应声坠落,露出后面的祭坛。张九爷将铁券碎片按在祭坛,却发现需要七块碎片才能启动。鬼算子趁机将孙殿英推入铁笼,沈墨白的断手突然长出新的躯体,笑着从神树后走出:“孙大帅的‘天子气’,正好补上最后一块拼图。”
孙殿英在铁笼中惨笑,看着自己的手掌逐渐变成青铜色。他突然想起鬼市独眼老者的话:“铁券是饵,人心才是钩。”此刻他终于明白,自己追逐半生的权力与长生,不过是更大阴谋中的棋子。
“开枪!”他突然对张九爷怒吼,“别管我,毁掉神树!”
张九爷犹豫瞬间,扣动扳机。子弹穿透孙殿英的手掌,击碎了他掌心的青铜牌。神树发出刺耳的尖啸,沈墨白和鬼算子被吸入树心,青铜栈道开始崩塌。张九爷抓住叶红妆和赵守义,在最后一刻跃入云雾。
当他们在山脚下醒来时,邙山己恢复平静,仿佛那座倒悬的神国从未存在。孙殿英的军用吉普歪倒在路边,车内只剩下那张全家福照片,背面多了行血字:“西去广汉,真武宫下,青铜神国,生死之门。”
叶红妆望着照片上孙殿英儿子的眼睛,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当铁券光芒照亮七星,真正的敌人,藏在每一个渴望长生的瞳孔里。”远处,三星堆方向的天空泛起诡异的青铜色,仿佛有某种古老的存在,正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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