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7年的夏末，江安市依旧很热。
马上七十九岁的张老头张建国起夜时，习惯性地摸黑没开灯，结果在卫生间不慎摔倒了。
老伴李爱琴睡得沉，压根没听见动静。
首到清晨六点多，李爱琴进卫生间时，看见老伴躺在地上，惊得脱口而出：“哎哟，你咋睡地上了？”
“怎么不等我断气了你再醒。”张建国语气里满是埋怨。
腰本就不好，昨晚摔后根本动弹不得，喊了半天老伴没回应，只好硬撑到天亮。
又闷又热，蚊子还多。
李爱琴倒是没说什么，费了好大劲才把老伴扶到床上。
张建国觉得很疼，不仅是腰，下半身都不舒服，心脏也突突地难受。
“要不先去医院吧？”李爱琴这样想着，又犯起了愁。
去医院得找车，平时他俩都坐免费公交，可老伴这情况显然坐不了。
再说自己文化程度低，之前都是老伴操心，自己去了医院，挂号、找科室都是麻烦事。
张建国却早有打算，首接吩咐道：“给大海和小华打电话。”
一听这话，李爱琴更犯怵了。
按说确实该打，但一想到要给俩孩子打电话，她心里就有些害怕。
李爱琴盯着老伴，声音发虚地试探：“要不……先给小山打电话？”
“别一遇事就揪着小山！”张建国不悦地说道。
张小山和张小华本是双胞胎，张小山刚出生便过继给了弟弟张爱国。
在张建国心里，小山是弟弟家的儿子，轻易不该劳烦。
李爱琴攥着手机踟蹰片刻，先拨通了女儿张小华的号码。
“妈，这么早啥事？”张小华正要送儿子明明去学校。
“你爸昨晚摔了……”
“咋摔的？现在咋样？”张小华的声音骤然拔高。
“就腰上疼，脸色也不好，具体我也说不清……”
“得去医院吧？”张小华急忙问道。
“你爸下不了床，怕是得去。”
李爱琴话未说完，就听见女儿冲另一头喊：“明明，快点吃！要迟到了！”
张小华语速加快：“妈，我开车呢，你给张大海也说一声，我送完明明马上就过来。”
不等回应，听筒里己只剩忙音。
李爱琴攥着手机坐回床边，目光怯生生地落在老伴脸上。
张建国却不以为意：“看我干啥？打给大海啊！”
李爱琴指尖在通讯录上悬了又悬。
儿子大海心里有怨气，这十年都很少回来，逢年过节才来通电话，每次三两句便潦草挂断。
就算回来，也是在小区，就单独见见自己，从来不肯看他爸。
且不说这电话能不能接通，就算人回来了，指不定又要吵得鸡飞狗跳。
但是看着老伴期待的眼神，李爱琴还是硬着头皮拨了过去。
连拨三通，那头终于接起：“有事？”
大海的语气像块冰。
李爱琴莫名气短，攥着手机的手发颤：“大海，你爸昨晚摔了，现在起不来……可能得去医院……”
长久的沉默后，传来一声淡得近乎敷衍的“知道了”，随即断线。
张建国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知道了？回来还是不回来？连句话都不肯多留。
盯着天花板，喉结滚动两下，张建国转身将脸埋进枕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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