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国心里挺难受的。
虽然早知道这大海不孝顺，可真到了这刻，心口还是钝钝地发疼。
昨晚摔了，他还想着，借此机会让大海回来，把话说开。
如今看来，不过是场空。
李爱琴望着老伴佝偻的背影，唇瓣动了动却没敢出声，放下手机颤巍巍往厨房去了。
晨光透过纱窗落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株被霜打蔫的草。
没一会儿，张建国枕头下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慌忙摸出手机，可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眼神骤暗——是小山。
失望混着复杂情绪翻涌，他终究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大伯，二姐说您摔了？咋样了？”张小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急慌。
“没啥事。”张建国强撑着要坐起，腰上骤然炸开的剧痛让他“嘶”地倒吸凉气，话音尾音禁不住打颤。
电话那头静了半秒，随即传来车子喇叭的声音：“大伯您别动，我马上到！”
张小山原本要去上班，突然接到二姐电话，这会儿正往大伯家赶。
但是大伯家住在市中心的医院家属楼。
早高峰的车流像打结的绳子，他怕老人着急，才提前打了通电话。
其实拐过前面那个路口就到了，只是堵在巷口的三轮车让他忍不住猛按喇叭。
李爱琴在厨房热了俩菜包子，冲了杯温吞的奶粉端进卧室。
张建国腰上的钝痛扯着整条脊椎发僵，刚咬了口包子就皱着眉放下了。
“要不咱先吃点……”李爱琴话没说完，院外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张小山拎着一笼包子冲进来时，额角还挂着汗。
他到床边一看，大伯脸色很不好，赶紧从旁边抽屉里取出血压计。
结果，血压208/103。
“大伯，我背您下楼，车就停在院子外面。”
张小山己半蹲下身，李爱琴帮着将张建国稳稳托上小山后背。
张建国确实很不舒服，心慌气短，在小山背上很难受。
还好是一楼，很快就到了车上。
市医院急诊楼的玻璃映着清晨的天光。
挂号、拍片、办住院，张小山跑得脚底生风，晨光从百叶窗斜切进来，在他汗湿的后颈上织出一片细密的光网。
医生盯着片子神情严肃：“急性心梗，得尽快手术。”
张小山攥着诊断单的手骤然收紧。
这事儿他做不了主，连忙去楼道里给大哥和二姐打电话。
张小华踩着高跟鞋冲到医院时，发梢还沾着晨间的凉气，而张大海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做！医生说要做就赶紧做。”张小华听完，对医生说道。
“我也是这意思。”小山对二姐说道。
李爱琴有些犹豫：“要不再等等大海？”
“等什么等！”张小华拔高了声音，“你儿子什么样你不知道啊，你是指望他能出钱还是能出力？”
走廊的风卷着消毒水气味掠过，李爱琴盯着地面瓷砖上的反光没吭声。
她知道女儿说得没错，但她怕大海知道了，又埋怨没和他商量，这样想着，她也忍不住有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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