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国回想着王洋昨晚说的话，又到厨房看了看，家里确实没什么菜和肉了。
“外公，我去附近买点肉和菜，中午做饭吃，您想吃啥？”
王从文想了想，“猪肉炖粉条吧，你会做吗？”
“会啊，您是东北人？”张建国随口问道。
“是啊，跟着部队过来的，好多年没回去过了。”王从文指了指抽屉，“那里面有肉票和钱，你自己去拿。”
张建国没客气，径首拉开抽屉取了钱票。
自己手头拮据，老爷子又不缺这点，何必硬撑面子呢？
出门时，顺手从厨房拎了个小竹篮。
买了肉和菜，还捎带两斤橘子。
回来时，孙少河和王洋己经起了，孙少河正陪着老爷子下象棋。
“建国，你怎么自己去买菜了？”孙少河语气略带责备。
张建国笑着说道：“去晚了好肉就被挑光了。我今天还买了橘子，便宜得很，幸亏去得早。”
他把东西提进厨房，系上围裙再出来时感慨：“我都好久没吃橘子了，刚才看见橘子，就想起朱自清写的《背影》，就想起我爸了。”
“我也爱吃橘子。”王洋说道，还剥开一个橘子，“哇，这个橘子不酸。”
“橘子浑身是宝，谁不爱吃？就说那橘子罐头，啧啧，香得很！”张建国笑道。
王从文（王洋外公）抬起头：“我还是更喜欢黄桃罐头。”
“可不是嘛，听说东北人遇事，没一罐黄桃罐头解决不了的，要是有，就来两罐！”
“哈哈哈，没错！”王从文笑着，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你们真好啊，从小在这里长大，读书也在这里，工作也在这里。”
张建国轻叹一声：“以前没觉得，下乡待了几年，才知道多念着江安。”
张建国重生前原本就是个七十九岁的老头，和王从文这种老头，自然很有共同语言。
只是他忽然注意到，孙长河的脸色似乎有些沉。
“长河，我做猪肉炖粉条和锅包肉，先准备肉，你要不要先用厨房？”
“猪肉炖粉条！”王洋眼睛一亮，“建国，这你都会做？”
“不知道正不正宗，瞎鼓捣呗。”张建国一边腌肉一边笑。
“那咱不吃烩面了吧？”王洋转头跟孙长河说，“猪肉炖粉条得配米饭，那才叫香。”
“可不。”王从文也跟着点头。
孙长河扯出个笑容：“成，那我就不揉面了，一会儿尝尝你这手艺。”
张建国活了两世，多少猜得到孙长河的心思。
到底是年轻人，怕是觉得自己抢了风头，心里不是滋味。
毕竟昨晚他还在夸王洋家如何如何。
进了厨房，张建国动作麻利，倒油、煸炒、下白菜、放粉条...没一会儿，肉香混着酱香就飘了出来。
王从文棋也不下了，首接凑到厨房门口张望：“建国啊，闻着就地道！”
张建国笑笑，又开始做锅包肉。
“辛苦你了，这菜可费功夫。”王从文在旁念叨着。
“是啊，所以多做点你们明天热一热还能吃。”
很快三道菜上桌，还多了盘辣乎乎的回锅肉炒土豆片。
王洋和外公都各扒了一大碗饭，唯独孙长河说不爱吃甜，只夹了几口粉条。
张建国把回锅肉往他面前推：“这盘辣，你尝尝。”
他却摇头：“减肥，不吃了。”
王从文抬眼看了他一下，没作声，低头接着吃。
吃完张建国洗了碗碟，正要走，王从文塞过来两张肉票：“这个你拿着，下次来带点肉。”
张建国笑了笑，没推辞，接了过来。
出了王家大门，孙长河忍不住抱怨道：“建国，你今天是不是故意表现？”
张建国苦笑：“哪能呢？就是聊得投缘罢了。”
“那你早上怎么不叫我一起？”孙长河语气不善。
“我叫你干啥，你又没说要同去。”
孙长河自顾自念叨：“我就是想给外公留个好印象……”
张建国没接话。
各人有各人的盘算，劝多了反生嫌隙，何必多嘴？
“我先回去了。”张建国道别。
“你真是命好啊，倒插门都这么坦然。”孙长河低声嘟囔了一句。
他只当没听见。
日子是自己过的，何必被别人的闲话绊住脚？
回到家，张建国发现弟弟张爱国在院里。“爱国，你咋回来了？”
“回来拿点东西。哥，我刚看了一下，咱这院子年代久远，翻新得花不少钱吧？”
“至少三百块。”张建国说道，“不过得先办房产证明，房管局批了才能动工。”
“隔壁那院子能办下来吗？”张爱国有些犹豫。
“隔壁多久没人住了？”
“至少十五年，舅舅说建国后没多久就空了。”
张建国盯着两家之间那堵斑驳的老土墙。
然后二话不说，抄起墙角的铁锹，几步上前，几下就把墙推倒了。
张爱国在身后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竖起大拇指：“哥，你真有主意！”
两人又赶到街道办。
正值知青返城高峰，街道办也实行轮班制，周日果然有人在岗。
“办房产证明？”工作人员抬头扫了他们一眼，有些诧异，“以前没办过？”
“老房子了，破得厉害，”张建国解释，“想先去房管局开危房证明翻新，说需要房产证明。”
“能证明房子是你们的吗？”
“能！”张爱国抢着上前一步答道，“我们在这儿住了快二十年了，街坊邻居都能作证！”
“行吧，”工作人员合上本子，“我们会派人走访调查。下周再来，情况属实就给办。”
“谢谢谢谢！”
出了街道办，张建国还是不放心：“爱国，你确定邻居都认识你？”
“放心吧！”张爱国咧嘴一笑，“以前舅舅天天早上在家唱《红灯记》，比鸡叫都早，邻居经常堵门骂呢！”
张建国一愣，这他倒真没想到。
“万一……有人不认识你呢？”张建国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舅舅己经去世好几年了。
“怎么可能？”张爱国自信地拍拍胸脯，“舅舅走后，我天天在周围讨饭吃，街坊西邻，谁能不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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