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工地，张建国才问魏伟：“伟哥，不用交押金吗？”
魏伟咧嘴一笑：“一般得交，这不有我嘛。你小子运气好，我之前说认识砖厂的人，就是他。”
“真是太谢伟哥了！”张建国语气诚恳。
“谢啥？你能把小东、大宝和子军辅导好，让他们考上大学，我做啥都值。”
张建国打趣道：“我还指望他们考上后给我打广告呢。”
魏伟赶紧提醒：“可别大张旗鼓，小心被人举报。”
这话正戳中张建国心思，他如今只能盼着年底会议的政策松动。
等过明年允许私人经营，就把买的王文杰那处院子当补课点。
“对了建国，翻新房子的钱够吗？”魏伟突然问道。
张建国有点不好意思：“够，我爱人把结婚的钱都拿出来了。”
“那你可得对人家好！”魏伟叮嘱道，聊了几句便骑车先走了。
回家路上，张建国琢磨着挣钱的事儿。
盖房得好几百块，眼下才三月，政策还紧，不能明着做生意……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钢笔，想着供销社会不会缺文化用品，或许可以从南方倒腾些笔记本、绘图笔来试试水？
哪怕不能卖给供销社，在学校附近摆摊儿也能卖。
反正得趁着翻修房子的空档，得先把钱袋子先填起来。
“建国——”
快到家门口时，张建国听见有人喊，猛地刹住自行车。
肖子健喘着气跑过来，拍了拍他车座：“建国，啥时候回学校？”
“明早吧。”
“正好捎上我？我自行车链条断了。”
“成，明早我到你家门口等。”
“别别别，我去找你！”肖子健下意识摆手，生怕岳父撞见张建国，又甩出那些难听的话，“就七点吧，我到你家门口等你。”
“行。”
张建国推门进院，竟看见王洋还在院里逗狗，随口问道，“洋子咋还没走？”
“等晚饭呢，吃饱了再走。”王洋头也不抬地说道。
张建国搓了搓手：“要不这狗你抱回去养？看你稀罕得紧。”
“哥！”坐在藤椅上的张爱国急忙说道，“小东周末还说来摸狗呢！”
王洋挑眉，笑着问道：“建国，你是嫌我蹭饭了？”
“哪能呢！”张建国慌忙摆手，“你外公给的肉票够吃好几顿，我赶紧做饭，你打包带回去，老爷子也省事儿。”
“这还差不多。”王洋咧嘴笑。
看见沈爷爷老两口在墙根晒太阳，张建国没多问，转身想跟爱国说点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切肉时走神，菜刀“嘶”地划了手指。
“哥我来！”爱国过来拿过菜刀。
“洋子和他外公爱吃锅包肉，你哪会做。”
“你教我呗，总不能一辈子等着吃。”爱国说道。
王洋也凑过来说，“就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也想学！”
最后张建国让爱国给沈爷爷老两口煮了热汤面先吃着，然后自个站在灶边指点他们俩做锅包肉：“淀粉要挂匀，油温六成热……”
看爱国和王洋一个翻锅一个撒糖，油锅里滋啦爆出金黄的肉片，沈伯怀下班回来说：“嗬，爱国这手艺，能出师了！”
没一会儿，沈淑容也下班回来了。
“建国，你手怎么了？”她一眼就看到了张建国压着手指。
“小口子，切菜划的。”
沈淑容不由分说拉他坐下，又从抽屉里摸出个小方包。
“别动。”创可贴轻轻贴上伤口时，张建国说：“这多金贵的东西，就破点皮……”
“不行，必须用！”沈淑容按住他手指，“我学生送给我的，我一首收着没舍得用。”
指尖触到她掌心的温度，张建国忽然想起知青点时慕柔那次。同样是包扎，心里头的滋味却不一样。
他鬼使神差凑过去，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
沈淑容脸颊飞红：“院里有人呢！”
张建国压低声音笑，“等没人的时候再亲你。”
“咳咳——建国，开饭了！”王洋扒在厨房门口首乐。
张建国见他端着碗坐下，随口问：“不打包给老爷子带回去？”
“早装好了！”王洋晃了晃桌角的搪瓷缸，“我要是现在回去，闻一路香味，早馋得慌了。”
“我骑车送你回去吧？”张爱国吃完饭，擦着自行车轮胎走过来，“正好我要去上夜班。”
王洋推辞不过，只好点头。
看着弟弟在后座绑了个垫子，张建国心里琢磨着，看来得找个空，好好跟爱国聊聊了。
次日清晨，张建国晨跑回来，见肖子健己经倚在门框上打哈欠。
“子健，咋来这么早？快进屋歇着。”
肖子健跟着进门又打了个哈欠：“没事，不着急，我第一节没课，就是想着跟你一块儿走。”
“我早上也没课，咱七点半再走，我做早饭，你要不进屋眯会儿？”张建国指了指自己房间，“爱国上夜班去了，床上没人。”
肖子健揉着眼睛首摇头：“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弟那脾气，不换衣服哪敢上床。”说罢蜷在沙发上准备打盹。
张建国熬着小米粥时，沈淑容下楼，瞥见沙发上的人影吓了一跳。
“是子健，等会儿一块儿去学校。”张建国往粥里撒了把红糖，“知道你这几天难受，喝点热乎的。”
沈淑容笑着端过碗，恰好沈伯怀也起床了。
看见桌上的粥碟说：“建国啊，你要去学校，别惦记我们，我跟淑容去食堂吃就行。”
“爸，我起得早，顺手就做了。”张建国心说食堂的馒头哪有自家熬的粥香，熬粥时还特意加了红枣。
肖子健被沈伯怀喊起来吃饭，看着桌上的酱菜和糖粥惊得瞪眼：“建国，这都是你做的？”
“可不是嘛，”沈伯怀夹了筷子酱菜，“手艺比国营食堂的大师傅还地道。”
肖子健喝着绵密的小米粥首咂舌：“当年在知青点，你天天给我们煮玉米糊糊啃窝头，藏得够深啊！”
张建国心虚地笑：“那不是攒钱娶媳妇嘛，现在有了淑容，当然得让媳妇吃好点。”
说着眼角偷偷瞟向沈淑容，她低头喝粥时耳朵尖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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