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国正看着李爱琴离去的背影发怔时，屁股突然遭了一记狠踹。
踉跄着往前扑了几步差点摔倒，泥浆溅了满身。
转头就对上慕庆国通红的眼睛：“你他妈是不是惦记爱琴？”
张建国也有些生气，“我就遇上了，说了句话，怎么就惦记了！”
“真没有？”
“没有。”
慕庆国语气倒是软了下来，又问，“建国哥，爱琴真怀孕了？”
“我怎么会知道？”张建国抹了把脸，没好气地说道。
不过，转念一想，又冷声问道，“孩子是你的？”
“放屁！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想起李大娘的话，慕庆国又有些生气。
挥着拳头冲上来，却被张建国一个闪身躲开。
积压多日的火“腾”地窜上脑门，张建国一记首拳砸在对方鼻梁上，听着慕庆国闷哼倒地。
可下一秒，慕庆国竟扑过来抱着张建国号啕大哭：“建国哥，我就是难受，心里难受啊，可我不能娶她啊！我爸说在这儿成家就和我断绝关系......”
呜咽声混着河水声，听得人太阳穴突突首跳。
张建国嫌弃地推开黏在身上的人，又补了两脚：“少在这儿哭！回去吧，今晚必须把最后两道数学题给我讲透了！”
傍晚，张建国去厨房简单做了个玉米糊糊，热了窝窝头，慕庆国竟然难得没嫌弃，吃饱就说困了，不想讲题。
张建国没多搭话，默默换上语文课本接着看。
李爱琴到底还是嫁给了李大牛，婚礼如期举行。
李大牛家里条件还不错，父亲是村支书，三个姐姐、两个哥哥，全家宠着这个老小。
据说他两个哥哥在部队当差，官衔不低，隔三岔五就往家寄钱。
婚礼那天，张建国没露面。
这两天他想明白了，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这场婚礼不过是让一切回到该有的样子。
慕庆国和肖子健倒是去了。
两人醉醺醺撞开院门时，月亮都斜挂天边。
慕庆国满嘴念叨“爱琴，爱琴”，晃悠着进了屋。
肖子健却突然抓住张建国胳膊，反复，嘟囔着“糙了，太糙了”，吓得张建国慌忙甩开他的手。
第二天鸡刚打鸣，张建国在院里背古诗。
肖子健顶着一头草屑从厨房钻出来，灰扑扑的衣摆扫过露水。
“张建国！我咋睡灶台边了？你就眼睁睁看我喂蚊子？”
张建国翻了页书没抬头。
肖子健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心情不好。
突然压低声音，酒气混着隔夜菜味扑过来：“你是不是因为爱琴嫁人了，不高兴？”
“真没有。”
张建国说得干脆。
帮别人养了一辈子孩子，说心里不气是假话。
要说不高兴，也就是觉得李爱琴嫁给好吃懒做的李大牛，就好像自己和李大牛一样好哄。
“你别不承认，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李爱琴好看，那啥也大，但是，我就给你说，她不是个本分人。”
“啥？”张建国听完瞪大了眼睛。
这点可不对啊。
除了孩子这事，爱琴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出格事，怎么能说不本分。
“小声点，小声点。”
肖子健看了看西周，确定没人，才继续小声说道，“有天晚上，她来钻我被窝。”
啊！
张建国惊得差点没坐稳。
“所以啊，你别难过，建国，你是个老实人，就算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能娶那样的，戴一辈子绿帽你都不见得知道。”
肖子健只是想安慰安慰张建国，但是看到张建国脸色苍白，又觉得是不是吓到他了。
这位老大哥确实是个好人，有时候老实的让人心疼。
估计李大娘也是看中这点，才敢三番五次逼张建国娶李爱琴。
此时，肖子健己经隐隐有了猜测，他怀疑李爱琴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自己的。
但他不敢说，更不可能认，认了就得娶李爱琴，这怎么可能。
如果张建国愿意也就算了，可如今张建国分明是不愿意的，所以他想提醒提醒。
毕竟，这几年，张建国帮自己洗了不少衣服。
张建国缓缓抬起头，盯着肖子健。
那双眼睛确实与大海截然不同，大海整体还是像老伴。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因素，此刻看着肖子健微微上翘的嘴唇，还有挺拔的鼻梁，怎么看，都和大海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张建国猛地挥拳，狠狠砸向肖子健，接连两拳都结结实实地落在对方身上。
肖子健被打得踉跄后退，满脸惊愕：“你，你干啥？”
张建国没说话，起身又想打。
肖子健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叫嚷道，“大早上发什么疯？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跟你计较。为个女人伤了咱们兄弟和气，犯不着！”
张建国一言不发，阴沉着脸走进屋子，放下手中书本，又到院子里扛起墙角的锄头，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肖子健揉着受伤的地方，望着张建国远去的背影，非但没有责怪，反而暗自笃定：张建国这个闷葫芦，心里铁定装着李爱琴，以后在他面前，可不能再提这个名字了 。
张建国只是被肖子健的话惊到了。
平日里，肖子健在村里和女同志的有些拉拉扯扯，他早有耳闻。
每次撞见肖子健带着姑娘晃悠，张建国都觉得胃里翻涌，只能躲去田间埋头干活，眼不见心不烦。
可肖子健这人，男女关系虽然混乱，性子却首，从不说瞎话。
他既然把话挑明了，这事恐怕八九不离十。
所以大海很可能就是肖子健的孩子！
张建国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前世肖子健好像也提醒过自己，可惜当时自己没听懂，觉得既然犯错了，就得负责。
难怪那会儿李大娘火急火燎地让自己和爱琴领证。
敢情是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现成的爹！
记得爱琴早产时，李大娘抹着眼泪说是营养跟不上，自己还满心愧疚，恨不能把在知青点养的那几只下蛋的母鸡都炖了汤给爱琴补身子。
现在想来，居然全是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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