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的蝉鸣还黏在梧桐叶上，林胜站在洪门祠堂的台阶上，望着院子里挤得满满当当的弟子。今天是他定的"纪律日"，祠堂正中央摆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两样东西：左边是个黑檀木匣，里面装着新订的《洪门铁律十三条》；右边是块铜锣，铜锣旁压着张纸——上面写着阿强的名字。
"都静一静！"阿杰的吼声震得房梁落灰，他站在台阶下，刀疤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今天胜哥要当众处置违纪的兄弟，都给我听仔细了！"
人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林胜扫过前排的老弟子：阿虎的军靴尖蹭着青石板，阿强缩着脖子，后颈的汗把衣领浸得透湿；再看后排的新弟子，阿凯的黄发被他抓得，阿文的眼镜片上蒙着层紧张的雾气。
"阿强，出列。"林胜的声音像块冰。
阿强哆哆嗦嗦走出来，左脸的刀疤跟着抖："胜哥，我...我知道错了..."
"错哪了？"林胜的目光像把刀。
"我...我不该私自放跑偷鱼的侄子，不该多领子弹，不该跟阿凯吵架..."阿强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对不起洪门..."
"错的不是这些。"林胜向前一步，"错的是你把自己当'老资格'，把规矩当废纸！"他抓起桌上的铜锣，"哐"地敲了一声，"洪门的规矩，是司徒老爷子用命立的——'一不准欺师灭祖，二不准结党营私，三不准私吞公财'！你犯了哪条？"
阿强的膝盖一弯，"扑通"跪在地上："我犯了第二条...我仗着跟您久，不把新兄弟放眼里..."
"第三条呢？"林胜的手指戳向阿强的胸口，"多领的五箱子弹，算不算私吞公财？"
阿强的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咚咚"响："算...算..."
林胜转身拿起黑檀木匣，翻开《洪门铁律十三条》："第七条：私自动用帮派物资，视情节轻重，罚扫祠堂、跪香、逐出山门。"他看向阿杰，"阿杰，按规矩办。"
阿杰从身后摸出根香，火折子"噌"地窜起："阿强，跪香三柱，扫祠堂半月。"他把香插在祠堂前的香炉里，"香不灭，不准起；扫不干净，加罚！"
人群里炸开了锅。老弟子阿福扯着嗓子喊："胜哥，阿强跟了你五年，就为这点小事儿跪香？"
"小事儿？"林胜的声音陡然拔高，"上个月阿福你收保护费多揣了二十块，当我不知？前天阿花迟到三次，说'暗影堂的人不用守时间'，当我没数？"他的目光扫过人群，"你们当洪门是自家后院？当规矩是纸糊的？"
祠堂里静得能听见香灰落地的声音。林胜摸出怀表，表盖内侧的"司徒胜1940"在阳光下泛着暖光——那是他重生时，从原主身上摸到的，此刻像团火烙在掌心。
"都给我听好了！"他举起《洪门铁律十三条》，"从今天起，规矩是刀，碰一下就见血！"他指向阿凯，"技术组阿凯，上周熬夜修监控，没合眼，奖十块大洋；重机枪队阿虎，训练时救了摔断腿的新人，奖二十块大洋；暗影堂阿花，三天蹲点摸清意大利人的运毒路线，奖三十块大洋！"
人群里响起抽气声。阿凯的黄发颤了颤，阿虎的脸涨得通红，阿花的眼眶红了——这是洪门头回给普通弟子发奖金。
"奖要明，罚要狠！"林胜拍了下桌子，"阿福，你多揣的二十块，明早去祠堂跪着还；阿花，迟到三次，罚你给全体兄弟做三天早饭；阿文，上次情报泄露，罚你抄《洪门铁律》二十遍！"
阿福的脸白了，阿花的嘴张成O型，阿文的眼镜滑到鼻尖："胜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有'故意'！"林胜的声音像雷，"规矩是给活人立的，不是给借口留的！"他转身看向祠堂里的洪门旗，"你们看看这旗子上的'忠、义、仁、勇'——忠是对洪门，义是对兄弟，仁是对百姓，勇是对敌人！要是连规矩都守不住，谈什么忠？谈什么义？"
不知谁先跪了下去。阿虎"扑通"一声，军靴砸得青石板响："胜哥，我错了！以前总觉得老兄弟该特殊，现在明白，规矩是护着咱们的！"
阿凯咬了咬牙，也跪了："我也错了！老说技术重要，可没规矩，技术再好也是散沙！"
阿花抹了把泪，跟着跪下："胜哥，我以后每天早到一小时，给兄弟们熬热粥！"
林胜望着跪了一地的弟子，喉咙发紧。他蹲下身，扶起阿强："起来吧，扫祠堂的时候，把每块砖都擦干净——这是给洪门擦脸，也是给你自己擦脸。"
阿强抬起头，脸上混着泪和灰："胜哥，我...我一定把祠堂扫得比镜子还亮！"
接下来的半个月，洪门像换了副模样。阿强每天天不亮就扛着扫帚进祠堂，青石板被他擦得能照见人影；阿福蹲在祠堂前，把二十块大洋码成小塔，见人就说"这是我欠洪门的"；阿花的早饭摊子支在训练场边，大铁锅里煮着南瓜粥，飘着油花的咸菜坛敞着盖，弟子们端着碗边喝边聊；阿文抱着《洪门铁律》抄得手酸，纸页上的字越写越工整。
林胜每天都去检查。第七天清晨，他推开祠堂门，阿强正踮着脚擦梁上的灰，见他进来，赶紧抹了把汗："胜哥，您看这柱子，我用茶油擦了三遍，亮不亮？"
林胜摸了摸柱子，确实油光水滑："亮。"他从怀里掏出块大洋，"拿着，给你妈买斤肉——你扫祠堂的辛苦，洪门记着。"
阿强的手首抖："胜哥，我...我不能要..."
"拿着！"林胜把大洋塞进他手里，"规矩是罚错，不是罚人。你改了，洪门就当你是好兄弟。"
当天下午，林胜在会议室召开骨干会。阿杰摊开账本："这半个月，物资领用登记清楚了，再没少过东西；迟到早退的没了，训练出勤率从七成涨到九成五；兄弟间吵架的少了，昨天阿虎还教阿凯拆枪，说'技术组的兄弟也得会摸枪'。"
阿凤翻着奖金发放记录："胜哥，奖金发了三百块，可兄弟们都说，这钱比以前抢来的都烫手——因为是凭规矩挣的。"
林胜笑了。系统光屏在眼前浮动，淡金色的字跳动着："检测到洪门纪律值提升至85%（优秀阈值80%）。解锁隐藏奖励：《孙子兵法》现代帮派管理篇（被动技能）。"
"阿杰，"他说，"下个月开始，每个月评一次'纪律之星'，奖五十块大洋；再评一次'进步之星'，奖三十块。让兄弟们知道，守规矩有甜头，改错误有盼头。"
阿杰点头："我让暗影堂盯着，保证公平。"
散会后，林胜独自走到后院。老槐树下，阿虎正教阿凯拆92式重机枪，阿凯的黄发沾了机油，却笑得灿烂："虎哥，这枪机得这么推，对不对？"
"对！"阿虎拍了他后背一巴掌，"你小子学得快，下回跟我去码头巡逻，让意大利人看看咱们洪门的新老兄弟！"
林胜望着他们的背影，听见阿花在喊："开饭啦！今天有红烧肉！"弟子们潮水般涌过去，有人给阿强留了碗，有人帮阿文端了菜，笑声混着饭香，飘得很远。
他摸出怀表，表盖内侧的刻字在暮色里泛着暖光。前世的他执行任务，靠的是精准的计划和冰冷的纪律；现在的他终于明白，真正的纪律不是锁链，是把兄弟们捆成一股绳的麻线——越勒越紧，却越勒越暖。
"胜哥！"阿凤跑过来，手里攥着张纸条，"阿强说祠堂的香炉擦好了，让您去看看。"
林胜跟着她往祠堂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像道分不开的墙。他知道，洪门的纪律整顿才刚开始，但至少，今天之后，每个弟子都明白了——规矩不是用来约束的，是用来守护的。守护他们的家，守护他们的根，守护所有想活得像个人的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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