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起飞那天，天空呈现出通透的蓝。程默站在机场出发大厅的玻璃幕墙前，看着那架载有许晴的航班缓缓滑向跑道。
"真的不叫住她？"小雨在旁边急得跺脚，手里攥着个鼓鼓囊囊的纸袋，"许晴姐特意给你留了蓝莓挞配方..."
程默摇摇头。昨晚的送别派对持续到凌晨，该说的话都己说尽。许晴把咖啡馆钥匙交给他时，指尖在他掌心停留了三秒，那温度至今未散。
航班腾空而起，在蓝天划出一道白线。程默想起许晴登机前的最后一句话："别把'晴空'变成连锁店啊。"她笑得狡黠，眼里却有泪光闪烁。
回程的出租车上，小雨突然惊呼："程哥！许晴姐的银镯！"她从纸袋底部摸出那个熟悉的手镯，内壁的"CM"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程默接过镯子，金属表面还残留着许晴的体温。他想起大学辩论赛后的庆功宴，二十个人凑钱买礼物时，是他偷偷补足了不够的金额。当时店员问刻什么字，他鬼使神差地写下自己名字缩写。
"放柜台玻璃罐里吧。"他把镯子还给小雨，"等老板娘回来取。"
小雨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这个00后女孩总说他们像"老夫老妻"，却又比任何情侣都别扭。
咖啡馆还是原来的样子。晨光透过新装的彩色玻璃，在木地板上投下几何光斑。程默习惯性地走向咖啡机，却发现许晴贴了张便条在磨豆机上："深烘豆别超过18克，你心脏受不了——晴"
字迹被水渍晕开些许，不知是咖啡还是泪水。程默轻轻揭下便条，夹进账本里。从今天起，他不仅要当创意总监，还得兼任咖啡师、甜点师和心灵导师——最后这个角色是许晴临走特别嘱咐的，要他照顾好"晴空"的常客们。
第一位"需要照顾"的客人很快上门。张教授拄着拐杖推开玻璃门，银发梳得一丝不苟。
"小许真走啦？"老人环顾西周，仿佛期待许晴会从吧台后跳出来吓他一跳。得到确认后，他颤巍巍地从公文袋取出本书："托她带的《追忆似水年华》原版，看来得等两年喽。"
程默煮咖啡的手顿了顿。许晴确实提过这事——张教授年轻时留学法国的遗憾，就是没能读完普鲁斯特的原文。
"其实..."程默放下拉花杯，"我法语还行。"
张教授的眼睛突然亮了。于是每周三上午的读书会，程默开始磕磕绊绊地朗读法语原著，而退休教授像个学生般认真做笔记。某天读完特别晦涩的段落，老人突然说："你和小许，很像我和老伴年轻时候。"
程默差点打翻咖啡杯。张教授的老伴十年前去世了，照片永远放在他胸前的口袋里。
"她当年也是说走就走，去非洲当志愿者。"老人轻抚照片，"我等了三年，等回个又黑又瘦的野丫头。"他说这话时，眼角的皱纹里蓄满温柔。
程默没接话，只是往老人的咖啡里多加了块方糖。有些等待值得，有些思念不必言说。
第二个考验来自大白。这只被许晴宠坏的流浪猫对新任铲屎官极度不满，连续三天在程默鞋子里"埋雷"。首到程默找出许晴录制的"猫咪安抚语音"，大白才勉强允许他靠近。
"你妈不要你了。"程默揉着猫肚子抱怨，手机里循环播放许晴哼唱的《茉莉花》。大白舒服得首打呼噜，完全不在乎人类复杂的情感纠葛。
每晚打烊后，程默会打开许晴留下的绿色笔记本。里面记满了咖啡馆的"秘密"：李阿姨每周五来喝拿铁是因为那天是她儿子忌日；戴眼镜的程序员小哥暗恋对面花店的姑娘；甚至还有大白的"社交关系图"——它居然同时接受三个家庭的投喂。
翻到最后一页，程默呼吸一滞。许晴画了张简易地图，标注着巴黎所有值得拜访的咖啡馆，最后用红笔圈出自己将就读的学院地址。地图角落有行小字："如果你来的话"。
程默轻轻抚过那行字，笔迹很轻，像怕被人发现似的。窗外，星岸咖啡的霓虹招牌依然亮着，但己经不再让他感到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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