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工队进驻当天，程默在咖啡馆后门发现被撬动的痕迹。监控显示凌晨西点有人试图潜入，但被巡警惊走。
"第三次了。"许晴咬着皮筋扎起头发，眼下挂着睡眠不足的青黑，"要不要雇保安？"
程默摇头，把手机递给她："看看这个。"
屏幕上显示着某美食博主刚发布的视频——《独立咖啡馆VS连锁巨头的生死局》。博主举着星岸咖啡的会员卡，声称收到匿名投稿揭露"晴空"卫生问题。
"胡说八道！"许晴夺过手机，"我们每次检查都是优等..."
视频播放到后半段，画面突然切换到星岸咖啡操作间。模糊镜头里，有人正往牛奶桶里添加不明粉末。
"这是..."许晴瞪大眼睛。
"我托人弄到的内部视频。"程默压低声音，"星岸用过期原料和添加剂是公开的秘密，只是没人敢曝光。"
许晴的指尖在屏幕上收紧："你想用这个反击？"
"现在不是时候。"程默收回手机，"等阳光房竣工，文化馆举办授牌仪式那天..."
他未尽的话语悬在空中。许晴突然明白他的计划——在媒体云集的时刻引爆这颗炸弹，让星岸自顾不暇。
"太冒险了。"她抓住程默手腕，"如果他们知道是你..."
程默注视着她泛白的指节，某种温热情绪漫过胸腔："所以备份了很多份。"
施工两周后，阳光房初具雏形。钢化玻璃天窗让阳光像蜂蜜般流淌，许晴亲手砌的植物墙己经开始抽芽。程默每天下班都会发现新的变化——今天多了一排悬挂绿植，明天添了手工打造的橡木长桌。
"喜欢吗？"某个深夜，许晴拉着程默参观最新进展。她鼻尖沾着油漆，工装裤膝盖处磨得发白，"这些木板都是从老谷仓回收的，每道纹路都是故事。"
程默抚过桌面的木纹，触感温暖而真实。他突然理解许晴执着于"有温度的设计"——在这冰冷的商业世界里，她固执地守护着某种原始的诗意。
"很美。"他轻声说，却发现许晴己经靠在墙角睡着了，手里还握着油漆刷。
程默轻手轻脚地取下刷子，用外套盖住她单薄的肩膀。月光透过玻璃顶洒落，在许晴脸上织就银色的网。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却在即将触及时收回。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建筑所的紧急消息："刚得知星岸咖啡买通了文化馆某领导，授牌仪式可能取消。"
程默的血液瞬间冻结。如果失去官方背书，他们刚申请的贷款和补贴都会受影响。他看向熟睡的许晴，她嘴角还挂着满足的微笑，浑然不知危机临近。
凌晨三点，程默坐在未完工的阳光房里，笔记本电脑的蓝光映着他紧锁的眉头。他给所有媒体联系人发了消息，翻出半年前就开始收集的证据，甚至联系了那位因举报星岸被解雇的前员工。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玻璃时，程默合上电脑。他的计划很简单——在星岸出手前先发制人。这不是商业竞争，而是生存战争。
次日清晨，许晴发现程默在吧台边睡着了，脸埋在键盘上。她轻手轻脚地给他披上毯子，却被屏幕上的内容惊住——那是封准备发送给多家媒体的长邮件，附件里全是星岸咖啡的违规证据。
"程默！"她摇醒他，声音因震惊而变调，"你从哪弄到这些？"
程默揉着酸痛的脖子，眼神却异常清醒："这半年一首在收集。本想等授牌仪式后..."
"太危险了！"许晴抓住他肩膀，"如果星岸起诉你商业诽谤..."
"证据链很完整。"程默打开某个加密文件夹，"前员工证词、实验室检测报告、甚至他们威胁其他咖啡馆的录音。"
许晴翻阅文件的指尖微微发抖。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程默——像柄出鞘的剑，锋利而决绝。这个总是理性优先的男人，什么时候开始为她铤而走险？
"为什么？"她轻声问。
程默的视线落在她手腕的银镯上，那个大学时代的纪念品："记得辩论赛决赛的辩题吗？'理想主义者改变世界还是现实主义者'。"
许晴当然记得。当时她持理想主义立场，慷慨陈词三分钟，最终输给程默缜密的逻辑。赛后她哭得像个孩子，而程默塞给她一张纸条："理想需要现实的铠甲"。
"现在我是你的铠甲。"程默合上电脑，"但发不发由你决定。"
许晴的睫毛在晨光中颤动如蝶翼。她伸手抚过程默熬夜后泛青的下巴，这个简单的动作让时间仿佛静止。
"我们一起。"她最终说，声音坚定如初，"但要更聪明些——匿名发给食品安全局和消费者协会，让官方出手。"
计划比预想的更顺利。三天后，食品安全突击检查席卷全市星岸咖啡分店，媒体闻风而动。当新闻报道铺天盖地时，文化馆领导亲自来电确认授牌仪式如期举行。
胜利的喜悦中，程默却注意到许晴的反常。她开始频繁查看手机，有两次他甚至捕捉到她删除了某条消息。更奇怪的是，她腕上的银镯不见了。
授牌仪式前夜，程默在整理资料时偶然看到许晴遗忘在复印机上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某条未读消息映入眼帘："考虑好了吗？巴黎咖啡学院的offer下周截止..."
程默像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巴黎咖啡学院是行业圣殿，许晴大学时就梦想去进修。而现在，这个机会就在她触手可及之处。
手机锁屏照片是他们开业当天拍的合影。画面里许晴举着"晴空"的木牌笑靥如花，程默站在半步之后，目光却落在她身上。当时谁也没想到，这张照片会成为他们之间距离的隐喻。
程默轻轻放回手机，像在放置一颗定时炸弹。窗外，星岸咖啡的霓虹招牌依然亮着，却不再让他感到压迫。真正的威胁从来不是外部竞争，而是生活本身给予的选择与诱惑。
次日清晨，程默比往常早两小时到店。他亲手煮了许晴最爱的耶加雪菲，在杯底画了颗小小的星星——大学时他们的秘密暗号，代表"我支持你的梦想"。
当许晴推门进来时，晨光为她镀上金边。她看着那杯咖啡，又看看程默，突然红了眼眶。
"收到offer了？"程默轻声问。
许晴的震惊转为了然，最后变成某种复杂的柔软："三个月前的事。本来想等阳光房完工再..."
"应该去。"程默打断她，声音稳得自己都惊讶，"巴黎有全世界最好的咖啡师培训。"
许晴的指尖划过杯沿，在星星图案处停留："但咖啡馆..."
"我会守着。"程默把钥匙放在桌上，"等你学成归来，我们开分店。"
这句话像魔咒般悬在空中。许晴突然抓住他的手，力道大得几乎疼痛。程默看见她睫毛上挂着未落的泪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程默。"她喊他名字的方式像在拆解某种密码，"你知道我为什么一首戴着那个银镯吗？"
程默心跳加速。大学辩论赛后的庆功宴，二十个人凑钱买礼物时，是他偷偷补足了不够的金额。许晴永远不会知道，镯子内壁刻着"CM"的缩写。
"不重要了。"他轻轻抽回手，"巴黎比银镯值得。"
授牌仪式如期举行。当文化馆领导将铜牌交到许晴手中时，掌声如潮水般涌来。程默站在人群边缘，看着许晴在闪光灯下光彩照人。她穿着初次见面时那件淡蓝色连衣裙，只是手腕空空如也。
仪式后的派对上，许晴喝得微醺，拉着程默在新落成的阳光房里跳舞。没有音乐，只有夜风穿过植物墙的沙沙声。她靠在他肩上时，发丝间的茉莉花香让程默想起某个雨夜。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许晴突然问，"在公园长椅上，你像个迷路的流浪汉。"
程默记得。那天他刚经历职场挫败，而许晴像束光照进他的黑暗。现在角色对调，轮到他成为那个留在原地的人。
"我会回来的。"许晴仰脸看他，眼中含着某种承诺，"最多两年。"
程默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拥住她。玻璃屋顶外，星河璀璨。他知道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就像咖啡杯底的星星，只有懂得的人才会发现。
派对散场时，程默在储物间发现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许晴的银镯，和一张飞往巴黎的单程机票。镯子内壁的"CM"字样被得发亮，仿佛经年累月的秘密告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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