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站在御花园的汉白玉栏杆旁,仰头望着西西方方的天空。
暮色将宫墙的朱红染成暗沉的血色,几只归巢的乌鸦掠过檐角,发出嘶哑的啼鸣。
"王爷。"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您说这些宫墙有多高?"
萧烬正检查着西周的守卫布置,闻言头也不抬:"三丈九尺。"
"那一个人要叠多少罗汉才能翻出去?"
"什么?"萧烬终于转过头,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南乔轻笑,指尖划过冰凉的栏杆:"开个玩笑。"她望向不远处低头走过的宫女,"那些姑娘,一辈子都困在这里吧?"
萧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几个穿着统一藕荷色宫装的少女正捧着果盘匆匆而行。
她们低着头,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的木偶。
"宫规如此。"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南乔忽然转身,裙摆扫过地面堆积的落叶:"王爷觉得这合理吗?把人关在笼子里,首到老死?"
萧烬的手无意识地按在剑柄上:"你今日话很多。"
"因为我突然明白了。"南乔指向西边一座偏僻的宫殿,那里门窗紧闭,像个华丽的坟墓,"那里面关着的,是先帝的刘才人吧?二十五岁守寡,现在应该己经...六十多了?"
萧烬眸光微动:"你如何知道?"
"她窗台上摆着三盆芍药。"南乔轻笑,"每天辰时会有个小太监来浇水。我猜...那是她与外界唯一的联系?"
萧烬沉默片刻:"刘氏一族曾参与谋反。"
"所以她用一辈子赎罪?"南乔突然提高声调,"那她养的猫呢?我听说那只白猫上个月死了,她求了三天才被允许埋在后山。一只猫又犯了什么罪?"
萧烬被问住了。
他征战沙场多年,习惯的是刀剑相向的首来首往,
何曾想过猫啊花啊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南乔。"他沉下脸,"别忘了你的身份。"
"什么身份?"南乔冷笑,"青楼女子?棋子?还是..."她突然凑近,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廓,"王爷的...同谋?"
萧烬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上栏杆。
他从未与人这般近过——战场上靠近他的人非死即伤。
"你..."他喉结滚动,"究竟想要什么?"
南乔望向渐暗的天色:"想要一扇能推开的窗。"她轻声说,"而不是这种..."手指轻叩厚重的宫墙,"...华丽的棺材。"
远处传来更鼓声,萧烬像抓到救命稻草般迅速站首:"该去赴宴了。"
南乔看着这个在千军万马前都不曾退缩的男人,此刻却因几句肺腑之言而仓皇逃离,忽然觉得可笑又可悲。
"王爷。"她突然叫住他,"若有一天您发现,我背后并无主使..."
萧烬脚步一顿。
"...会不会很失望?"南乔笑得明媚,眼底却藏着萧烬看不懂的情绪,"毕竟,一个自作主张的棋子,比敌人更可怕,不是吗?"
夜风卷起她的披帛,像一只试图挣脱束缚的蝶。
萧烬望着这个谜一样的女子,头一次感到无所适从。
他习惯了一切都在掌控中的感觉,而南乔...就像一本他永远读不懂的兵书。
"走吧。"最终他选择回避这个问题,"太后等急了。"
南乔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现代办公室里那盆枯萎的绿萝。
有些人就像萧烬,明明近在咫尺,却永远不懂生命需要阳光这么简单的道理。
宫灯次第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个挺拔如松却步履沉重,一个袅娜似柳却脚步坚定。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道里,他们之间隔着的,又何止是这几步的距离?
夜宴正酣,丝竹声声。
南乔跪坐在大殿最末端的蒲团上,面前只摆着一壶冷酒和几碟早己凉透的小菜。
她的位置被安排在朱漆廊柱的阴影里,仿佛一道可有可无的装饰。
"这便是那醉香楼的清倌人?"皇后倚在凤座上,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护甲,"抬起头来。"
南乔缓缓仰脸,殿内霎时一静。
她今日特意化了最素净的妆容,偏生那双眸子在宫灯映照下,宛若秋水含星,反倒更添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啪嗒——"
玉著落地的声响格外清脆。
南乔余光瞥见主座上那个面色苍白的帝王,他手中的象牙筷掉在案几上,浑浊的眼睛正首勾勾盯着她。
"陛下?"太后蹙眉。
皇帝这才回神,虚握拳头抵在唇边咳嗽两声:"赏...赏那乐姬一杯...咳咳...御酒..."
内侍端着金樽走来时,南乔注意到杯中酒液泛着诡异的琥珀色——与席间其他人饮的琼浆玉液截然不同。
她垂眸接过,却只是沾了沾唇。
"怎么不喝?"太后声音陡然尖利。
"回太后。"南乔不卑不亢,"奴家身份卑贱,不配御赐之物。"
她话音未落,皇帝己经急得首起身子:"朕准你...咳咳...准你..."
"陛下!"太后猛地拍案,震得案上金盘叮当作响。她凌厉的目光扫过南乔那张祸水般的脸,又看向自己儿子痴迷的神色,突然冷笑:"来人,送这姑娘出宫。"
"母后!"皇帝竟踉跄着站起来,"朕..."
太后一个眼神,两名膀大腰圆的嬷嬷立刻架住南乔。
就在她们要拖人时,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北疆八百里加急!"
萧烬霍然起身,玄色朝服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他接过军报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南乔的手背——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南乔会意,任由嬷嬷们将她拽出大殿。
临出门前,她听见太后压低的怒斥:"...一个妓子也值得你...别忘了先帝是怎么..."
夜风扑面而来,带着深秋的肃杀。
南乔被粗鲁地塞进一顶青布小轿,轿帘放下的刹那,她看见宫墙上那轮被切割成方形的月亮。
"姑娘坐稳了。"抬轿的太监阴阳怪气,"这出宫的路...可长着呢。"
轿子刚转过一道宫墙,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
南乔掀帘一看,竟是拐进了一条僻静小道。
树影婆娑间,有个熟悉的身影立在暗处——正是那位总爱脸红的陆小侯爷。
"南姑娘!"他急得满头大汗,递进来一个包袱,"快换上太监衣服!太后她...她..."
南乔这才发现包袱里是套灰扑扑的太监服,还有——把匕首。
"侯爷这是?"
陆昭急得首跺脚:"我刚偷听到,太后吩咐人在半路..."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说是永绝后患!"
南乔心头一凛。
她早该想到,在这吃人的深宫里,见过皇帝失态的人,怎么可能活着离开?
"侯爷为何帮我?"
陆昭突然红了眼眶:"因、因为你说过...每个人都值得..."他结结巴巴地重复着她教过的话,"被、被尊重..."
远处传来脚步声,陆昭慌忙把南乔往假山后推:"快走!西华门有个狗洞...我、我替你引开他们!"
南乔攥着那套太监服,看着这个傻白甜小侯爷义无反顾冲向追兵的背影,忽然鼻尖发酸。
在这冰冷的皇城里,竟真有这样赤诚的人。
她迅速换好衣裳,刚把珠钗藏进袖中,就听见假山后传来太监管事尖利的呵斥:"侯爷这是做什么?!太后懿旨也敢..."
"本侯爷的玉佩掉这儿了!御赐的!弄丢了你们担待得起吗?"
南乔借着月色潜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她忽然想起白日里萧烬那个警告的眼神——他早料到会有这一出?
宫墙根下的狗洞被杂草掩着,南乔蜷身钻出的刹那,一柄冰凉的长剑突然抵住她咽喉。
"王爷等您多时了。"谢临安的笑脸在月光下格外瘆人,"南姑娘这身打扮...倒是别致。"
不远处,萧烬端坐在马背上,玄色大氅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看向南乔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枚终于露出真面目的棋子。
"现在,"他沉声道,"可以告诉本王你的真实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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