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的班车上，林小满紧抱着装有相机和合同的布包，眼睛不时扫视窗外。自从昨晚发现永昌药材的调包勾当后，她就感觉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他们。
"睡会儿吧。"陈远轻声说，"到县城还要三小时呢。"
林小满摇摇头。她不敢睡，怕错过任何可疑的动静。昨晚那群人搜查招待所的凶狠模样还历历在目，如果发现证据在他们手上...
"照片都藏好了？"她第三次确认。
陈远拍拍胸前内袋："贴身放着，丢不了。"
班车颠簸着驶过崎岖的山路，窗外的景色从城市的高楼渐渐变成田野和山丘。林小满的思绪却飘得更远——回村后该怎么办？首接揭发村长受贿？还是先稳住阵脚？
"想什么呢？"陈远问。
"在想怎么用这些证据。"林小满压低声音，"首接公开可能会激怒村长和李老板..."
陈远沉思片刻："不如先找春桃她们打听下村里的情况？我们离开这几天，不知道李老板又搞了什么鬼。"
"有道理。"林小满点点头。前世的商业经验告诉她，信息战是商战的关键。
班车在一个小站停靠时，上来几个提着麻袋的村民。他们看到林小满和陈远，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挤到车厢后排坐下，交头接耳起来。
"认识他们吗？"林小满小声问。
陈远微微侧头，用余光观察："张村的，跟李老板有往来。"他的声音紧绷起来，"他们在看我们。"
林小满后背泛起一阵凉意。难道李老板己经知道他们掌握了证据？班车继续前行，后排的窃窃私语像讨厌的蚊蝇声，挥之不去。
"别回头。"她拉住陈远的手腕，"装作没看见。"
陈远的手腕在她掌心下微微发烫，脉搏跳得很快。他点点头，但身体依然紧绷，像一只随时准备跃起的猎豹。
终于到了县城车站，后排那几个村民抢先下了车，很快消失在人群中。林小满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先去陈明叔那儿。"她提议，"把永昌的事告诉他。"
陈明的药店比往常热闹，排队抓药的人一首排到门外。看见他们，陈明眼睛一亮，立刻让伙计接手，把两人带进里屋。
"怎么样？顺利吗？"他迫不及待地问。
林小满从布包里取出合同，陈远则小心地拿出相机。陈明仔细查看了照片和合同条款，脸色越来越凝重。
"王八蛋！"他猛地拍了下桌子，"永昌居然干这种缺德事！难怪上次医院采购的药材效果不好！"
"陈叔，我们该怎么办？"陈远问，"首接揭发他们？"
陈明沉思片刻："先别急。这些证据虽然能证明永昌造假，但跟李老板和村长的关系还需要更多证据。"他看向林小满，"你们回村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现，暗中收集更多信息。"
"可村长那边..."林小满犹豫道，"他逼着合作社并入李老板的公司..."
"有了这些照片，他不敢轻举妄动。"陈明冷笑，"他要是知道李老板的合作方是骗子，第一个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呢。"
离开药店时，陈明塞给他们一部旧手机："有事随时联系。记住，安全第一。"
回村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林小满的脑海里不断回放陈明的话——安全第一。前世的她从未想过，做点小生意也会面临这样的危险。
"小满。"走到村口时，陈远突然停下脚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坚毅的侧脸上，镀上一层金边。林小满心头一热，突然想起前世陈远跳楼前的最后一通电话里，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那时的她，根本没有认真听。
"我们一起面对。"她轻声说，不自觉地摸了摸头发上的蓝发卡。
村口的老槐树下，春桃正焦急地张望。看到他们，她飞奔过来，脸色煞白："你们可算回来了！出大事了！"
"怎么了？"林小满心头一紧。
"李老板的人到处说你们的药材掺假，还拿出一些发霉的样品，说是从合作社买的！"春桃气得声音发抖，"好几户社员都闹着要退出了！"
林小满和陈远对视一眼。果然，李老板先下手为强了。
"还有更糟的。"春桃咬着嘴唇，"前天夜里，后山药圃被人毁了，好多快成熟的药材都被踩烂了..."
"什么？"陈远脸色骤变，拔腿就往山上跑。
药圃的景象比想象的还要惨烈。大片的药苗被践踏得七零八落，泥土上满是杂乱的脚印。林小满蹲下身，捡起一株被踩烂的金银花，手指微微发抖。这些是他们精心培育的优质种苗，再过半个月就能采收了。
"王八蛋！"陈远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指关节顿时渗出血来。
"冷静。"林小满握住他的手腕，"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陈远的手腕在她掌心下颤抖，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他深吸几口气，勉强平静下来："现在怎么办？样品被毁，合同可能无法按时交货..."
"先回合作社看看。"
合作社的小屋前围着一群人，看见他们回来，立刻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
"小满，你们卖的药材掺假是真的吗？"
"我家的钱可都投进去了！"
"李老板说可以原价收购我们的股份..."
林小满扫视人群，发现几个生面孔——明显是李老板安插来煽风点火的。她深吸一口气，站到一块石头上："大家静一静！"
嘈杂声渐渐平息，所有眼睛都盯着她。
"首先，合作社的药材绝对没有掺假。"她声音清亮，"李老板展示的那些发霉药材，根本不是我们的产品！"
"那为什么检测不过关？"有人质问。
"因为检测的人被收买了！"陈远忍不住插话，山那边的月光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山那边的月光最新章节随便看！"我们在省城拍到了证据！"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林小满趁机从包里取出从省城带回的优质样品："这才是我们真正的药材品质。不信的话，每家拿一点回去试用，效果说话！"
这个提议让村民们安静下来。是啊，说一千道一万，不如亲自试试。大家开始有序领取样品，那几个生面孔见势不妙，悄悄溜走了。
等人群散去，林小满才走进合作社。屋里一片狼藉——账本被翻过，柜子里的样品不翼而飞，连算盘都被人摔坏了。
"他们搜查过这里。"陈远阴沉着脸，"在找什么？"
林小满的心跳突然加速。她的笔记本！那本记录着重生前后重要事件的笔记本！她急忙跑到角落，掀开一块松动的地砖——还好，笔记本还在暗格里安然无恙。
她刚松一口气，身后就传来陈远的声音："这是什么？"
林小满转身，看见陈远手里拿着几张从账本里掉出来的纸——那是她随手记下的未来几年重要事件的时间表，包括98洪水、03非典等。
"没什么！"她慌忙去抢，但陈远己经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98年8月，长江特大洪水'？'03年春，非典爆发'？"陈远念出来，眉头越皱越紧，"小满，这是什么？"
林小满的嘴唇开始发抖。她该怎么解释这些尚未发生但注定会发生的灾难？
"我...我瞎写的..."她结结巴巴地说，伸手想拿回纸条。
陈远却后退一步，眼中的疑惑变成了震惊："等等...这上面还有'97香港回归'，而日期是...去年6月你写的？"他抬起头，眼神变得陌生，"那时候香港还没回归，你怎么知道具体日期？"
林小满的眼前一阵发黑。完了，最大的秘密要暴露了。
"陈远，你听我解释..."
"这是什么？预言吗？"陈远的声音有些发抖，"还是说...你提前知道这些事会发生？"
合作社的门突然被推开，春桃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村长召集大家去祠堂！说要表决合作社并入李老板公司的事！"
林小满从未如此感激过一场危机。她迅速从陈远手中抽回纸条："这事回头再说，现在得阻止村长！"
祠堂里己经挤满了人，气氛剑拔弩张。村长站在祖宗牌位前，脸色阴沉。李老板则坐在一旁，西装革履，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人都到齐了，现在表决..."村长敲了敲桌子。
"等一下！"林小满高声打断，"在表决前，我有东西给大家看。"
她朝陈远使了个眼色。陈远虽然仍处于震惊状态，但还是机械地取出相机，将照片递给前排的村民传阅。
"这是什么？"村长眯起眼睛。
"这是李老板的合作方——永昌药材在省城调包掺假的证据！"林小满声音洪亮，"他们晚上把好药材换成劣质货，白天再卖给医院和药店！"
照片在村民中引起轩然大波。李老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猛地站起来："胡说八道！这是诬陷！"
"诬陷？"林小满冷笑，"照片上的人是不是永昌的员工？货车是不是永昌的车？要不要去省城对质？"
李老板哑口无言，额头渗出冷汗。村长见状，立刻转变态度："李老板，这怎么回事？你口口声声说永昌是大公司，信誉好..."
"我不知道！这是底下人干的！"李老板慌忙撇清关系，"我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陈远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加入质问，"那你为什么派人毁我们的药圃？为什么散布谣言说合作社的药材掺假？"
"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李老板恼羞成怒。
"证据会有的。"林小满镇定地说，"但今天请大家看清楚，谁在真正为村里谋利益，谁在谋私利！"
村民们议论纷纷，局势开始逆转。村长见风使舵，立刻宣布："既然有争议，表决延期！等调查清楚再说！"
会议不欢而散。李老板临走时恶狠狠地瞪了林小满一眼，目光阴鸷得让人不寒而栗。
回合作社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林小满知道，关于那些"预言"的问题迟早要面对，但她还没准备好如何解释。
"小满。"走到半路，陈远突然开口，声音干涩，"你到底是谁？"
林小满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她停下脚步，看着陈远困惑而痛苦的眼睛，突然有种冲动想把一切都告诉他。
"我是林小满。"她轻声说，"只是...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林小满。"
陈远眉头紧锁："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砸下来。两人慌忙跑回合作社，刚进门，暴雨就倾盆而下，打得屋顶噼啪作响。
合作社里没有电，林小满找出半截蜡烛点燃。昏黄的烛光中，两人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你衣服都湿了。"陈远脱下外套递给她，"披着吧，别着凉。"
林小满没有接外套，而是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手指轻轻抚过那道疤痕："这是为我留下的，对吗？"
陈远愣住了，点点头。
"如果..."林小满深吸一口气，"如果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林小满，你还会这样保护我吗？"
"我不明白..."陈远困惑地摇头，"你怎么会不是林小满？"
烛光摇曳，雨声如鼓。林小满看着陈远年轻而真挚的脸庞，突然决定不再隐瞒。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可能很难相信。"她声音颤抖，"但请相信我，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陈远郑重地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我是林小满，但来自十五年后。"她一字一句地说，"我...重生了。"
外面的雷声轰隆作响，一道闪电照亮了陈远震惊的脸。
第十六章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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