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七看着她，这个女人，比他预想中更难对付。
寻常的财物许诺，安稳生活的保证，在她面前，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要的，显然不止这些。
他必须拿出更有分量的东西，才能敲开她紧闭的心门。
“苏姑娘，你很敏锐。”
林小七调整了呼吸，“我承认，我对你的兴趣，并非仅仅因为你的容貌，或者你能为我生儿育女。”
苏媚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我对‘长生’，对‘力量’，有着……一种渴望。”
林小七斟酌着词句，每一个字都经过了反复思量。
这是他第一次对柳青青、孙二娘、钱宝宝之外的人，透露出这种念头。
苏媚的身体微微一震。
长生？力量？
这些词汇，对于挣扎在贫民窟底层的她而言，太过遥远，也太过……。
“七爷的志向，倒是远大。”
苏媚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我偶然得到过一些……机缘。”
林小七继续说道，他刻意模糊了细节，只提到了赵老道留下的那点东西，
“但那点东西，零碎不堪，不成体系。我像个瞎子摸象，根本找不到门路。”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苏媚的反应。
苏媚的指甲，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桌面上划过。
“所以，七爷认为，我这里有你需要的‘门路’？”
“我不敢肯定。”
林小七摇头，“但我有一种感觉，苏姑娘你，或者你身后的传承，
可能拥有我所不知道的‘知识’。
这些知识，对我，对林家，至关重要。”
他再次强调：
“我依然愿意提供我能给予的最好的安稳生活，充足的资源，
以及绝对的保护。只要你点头，这些都会是你的。”
苏媚沉默了。
林小七的这番话，比之前任何许诺都更让她心动。
不是因为那些物质条件，
而是因为他话语中透露出的那份坦诚，
以及那份对未知力量的执着追求。
这种追求，她曾经在祖辈留下的只言片语中，窥见过一丝影子。
“七爷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苏媚终于开口。
“我希望，我们能成为一种……合作关系。”
林小七说出了他深思熟虑后的提议，
“你分享你所知的那些‘知识’，
无论是残缺的功法，
还是修炼的心得，亦或是关于那个世界的任何信息。”
“而我，提供资源，提供庇护。
我们共同努力，为了一个更强大的林家，一个能真正延续下去的家族。”
苏媚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合作？
这个词，让她感到陌生，又带着一丝奇异的吸引力。
她独自一人，在这城南的污泥浊水中挣扎太久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
苏媚反问，“你得到了想要的，会不会转头就把我抛弃？”
“我林小七，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知道一诺千金。”
林小七的语气郑重，“更何况，我图谋的，是长远的未来。”
他向前一步，与苏媚的距离更近。
“苏姑娘，你想过没有，
如果我们的后代，具备了修炼的资质，那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后代。
这两个字，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苏媚心中某个尘封的角落。
她祖上，也曾有过辉煌，也曾期待过血脉中能再出麒麟儿。
可惜，
一代代凋零，到了她这一辈，只剩下她孤身一人，
守着那点残破的念想，苟延残喘。
“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培养他们。”
林小七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而你的知识，你的传承，将是这一切的关键。
这不仅是我的未来，
也是你的未来，更是我们共同的孩子的未来。”
“这是一个共赢的局面，苏姑娘。”
苏媚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林小七的这番话，像是一块巨石，投入了她死水般的心湖，激起了千层涟漪。
她能感受到他话语中的真诚，
也能感受到他那潜藏在平静外表下的野心。
这个男人，所图甚大。
而她，厌倦了。
厌倦了这种独自挣扎，朝不保夕，时刻提防着周围豺狼虎豹的生活。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机会，可以让她摆脱眼前的困境，
让她那点微不足道的传承，能够重新焕发生机……
哪怕只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后代”，似乎也值得一搏。
林小七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他明白，这番话对苏媚的冲击有多大。
他己经亮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剩下的，就看苏媚如何选择了。
堂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许久，苏媚抬起头。
她那双清冷的眸子，
此刻多了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挣扎，有犹豫，也有一丝微弱的……期盼。
“七爷的‘大饼’，画得很好。”
苏媚的声音，依旧带着惯有的清冷，却少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尖锐。
林小七心中微微一松。
有门！
“这不是饼，苏姑娘。”
他纠正道，“这是我对未来的规划，一个需要你参与才能实现的规划。”
苏媚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我需要时间考虑。”
“当然。”
林小七点头，“我可以等。
不过，我希望姑娘能明白，我的耐心，并非无限。”
苏媚没有再说话。
林小七也不再多言。
有些事情，需要时间去消化。
他转身，准备离开。
“林七爷。”
苏媚突然叫住了他。
林小七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如果我答应，我能得到什么保证？”
“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些，你还可以得到我的信任。”
林小七回答，“以及，未来林家主母之一的身份。”
苏媚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动了一下。
主母之一。
这个承诺，分量不轻。
“你家里的那几位……”
“她们会接纳你的。”
林小七打断了她的话，“林家，需要团结。
这一点，她们比我更清楚。”
苏媚再次陷入沉默。
林小七的坦诚，超出了她的预料。
这个男人，似乎真的将一切都摆在了台面上。
这种以未来和共同目标为基础的“契约”，
对她而言，既是机遇，也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她或许能改变命运，让家族的传承得以延续。
赌输了……她本就一无所有，又能失去什么呢？
“三日后，我会给你答复。”
苏媚终于给出了一个明确的时间。
“好。”
林小七应下，“我等你的消息。”
他推开那扇破旧的院门，走了出去。
阳光照在他身上，驱散了堂屋内的些许阴冷。
苏媚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久久未动。
她走到那只刻着模糊纹路的破旧木箱旁，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箱盖。
箱子里面，是她苏家最后的……底蕴。
也是她最后的……筹码。
林七爷。
这个名字，在她心中反复咀嚼。
他会是她的救赎，还是另一个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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