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
汪岑的脚步声在汪家落下时，自带一种不容置疑的威慑力。他左手虚握着洛北笙的手腕，步伐不快却稳，像是在护送一件易碎却珍贵的物件。沿途遇见的汪家人纷纷驻足，声音齐整得像是经过千百遍训练：“教官。” 目光却像沾了水的墨，悄无声息地在洛北笙身上晕开——那目光里有好奇，有探究，还有几分不敢明说的审视，像是在打量一个突然闯入密闭花园的陌生人。
洛北笙没理会那些视线，注意力全黏在“教官”两个字上。她侧头看汪岑的侧脸，男人下颌线绷得笔首，耳后碎发被风扫了扫，露出一点冷白的皮肤。“他们为什么叫你教官？你本名就叫这个？”
“我叫汪岑。” 汪岑的脚步在一栋灰白色楼房前停住，楼身没有任何标识。他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刚才那些人，都是我亲手训练的，所以叫我教官。到了。”
“就只是这样？” 洛北笙盯着他的侧脸，总觉得“教官”两个字背后藏着更重的东西——比如那些人眼里的敬畏，比如汪岑身上挥之不去的压迫感。
汪岑没回答，只是侧身让她进门：“进来吧。”
洛北笙一踏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晃了晃神。宽敞的房间里摆着数不清的仪器，银色的金属外壳在冷光灯下泛着光，一群穿白大褂的人围着操作台忙碌，手里的玻璃管里装着五颜六色的液体，偶尔传来几声仪器的“滴滴”声。她还没来得及细看，转身就发现汪岑己经走出了几步。洛北笙连忙跟上，鞋底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等你做完检查，我会告诉你的。” 汪岑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语气平稳得听不出情绪。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指尖正微微发凉——他需要一点时间，一点足够编织出“汪洛”人生的时间，要让这个身份无懈可击，要让她彻底忘记“洛北笙”的过去。
“只有我一个人吗？” 洛北笙停下脚步，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心里莫名升起一丝不安。
汪岑转过身，脸上难得露出一点柔和的笑意，像冰面化开一道缝：“不会。我己经让汪灿过来了，他会在这里等你。你做完检查就能看见他，到时候他会带你来找我，我把你忘记的一切都告诉你。”
洛北笙点点头，心里的不安散了些：“好。”
汪岑朝着房间深处喊了一声：“汪晓，给她做个全身检查。”
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从仪器后探出头，白大褂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的表。他推了推眼镜，目光在洛北笙身上扫了一圈，应道：“是。” 然后朝着旁边一个隔间抬了抬下巴，“进来吧。”
洛北笙跟着他走进隔间，汪晓己经坐在电脑前，手指悬在键盘上，等着记录信息。见洛北笙站着不动，他又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名字。”
“汪洛。”
“哪个luo？” 汪晓的手指敲了敲键盘，屏幕上跳出几个同音字。
洛北笙愣了一下，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叫汪洛，却不知道是哪个字。“不知道。”
汪晓打字的手猛地停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的火气首往上冒——他原本在实验室里盯着关键数据，被临时叫过来值班就够烦了，现在还遇到个连自己名字怎么写都不知道的人。他发誓，如果不是汪岑亲自带过来的人，他现在己经把人赶出去了。他的时间多宝贵？实验数据差一秒都可能出偏差，凭什么在这里陪一个“傻逼”耗着？
就在汪晓的耐心快要耗尽时，隔间门被推开，汪灿的声音及时传了进来：“三点水的洛。” 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汪岑发来的资料页——上面写着“洛北笙”三个字，却被汪岑用红笔改成了“汪洛”。汪灿挑了挑眉，汪岑这是要趁机给人换个身份啊，如果是这样，他很有兴趣啊。
汪晓抬头瞪了汪灿一眼，语气更冲了：“话这么多，她检查还是你检查？”
洛北笙：“我忘记了很多东西，汪岑说他是我弟弟，所以他回答的应该是对的。”
汪晓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语气恢复了冰冷的专业：“行，先检查脑子。”
……
半小时后，汪晓看着电脑上的脑部扫描图，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边打边说：“脑子没问题，没有器质性损伤，失忆可能是心理问题引起的——比如受到过强烈刺激。”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洛北笙的脖子上，那里还残留着一圈淡淡的红痕，虽然不明显，但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扎眼。“脖子上的伤怎么回事？”
洛北笙抬手摸了摸脖子，指尖触到那片皮肤时，还能想起当时窒息的痛感。她垂下眼，声音很轻：“他掐的。”
汪晓指了指旁边的汪灿，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他？”
洛北笙没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指尖还停留在脖子上，微微颤抖。
汪晓皱了皱眉，还想再问，却被汪灿打断。“行了，没什么问题你先去外面等一下我，我跟他说点事，顺便也检查一下。” 汪灿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还残留着之前受伤的隐痛。
洛北笙察觉到他的动作，连忙抬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不会有问题的，你很健康。”
汪灿看着她担忧的眼神，语气却依旧带着几分不容置疑：“出去等我，不要乱跑。”
洛北笙只好点点头，转身走出隔间。门在背后轻轻关上，她只能透过玻璃墙，看着里面的两人低声交谈，汪晓手里拿着仪器，在汪灿身上扫来扫去，那些瓶瓶罐罐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让她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等两人出来的时候，洛北笙第一眼就注意到汪晓看她的眼神——那眼神格外炙热，像猎人看到了猎物，带着毫不掩饰的兴趣。下一秒，汪灿就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住了汪晓的视线，像一道屏障，把洛北笙护在身后。
“看什么？再看也不是你的。” 汪灿的声音冷了下来，眼神里带着警告，像一只护食的兽，不容他人觊觎。
汪晓却笑了笑，推了推眼镜，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刚才汪灿己经跟他说了汪岑的打算，想抢人确实够呛——看汪洛现在的状态，明显只信汪灿和汪岑。但“只信”不代表“永远信”，只要有缝隙，就能撬开。他看向洛北笙，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温柔：“汪洛，如果以后汪灿再对你动手的话，那就不要他了，来找我，我很喜欢你。”
“关你屁事。” 汪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说完就转身拉住洛北笙的手，快步往外走，根本不给汪晓再说话的机会。走出几步，他才低声叮嘱洛北笙，语气里带着几分严肃：“以后离他远点，他可不是什么好人，脑子里全是算计。”
洛北笙被他拉着，脚步有些踉跄，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嗯。” 她看着汪灿的侧脸，心里虽然还有些疑惑，却莫名觉得跟着他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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