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的上海凌晨西点，雾气像受潮的棉絮粘在粮管所铁门上。林春芳攥着银铃铛，对准37号仓库门锁的凤凰图案，听见"咔嗒"轻响——和陈建国教她开工具箱的手感一模一样。007警惕地望向后门，他换了件藏青色中山装，袖口的红绳换成了妞妞编的手链。
"小心红外线。"他低声提醒，指了指仓库顶部的红点——那是80年代初期罕见的进口警报器，陈建国的图纸里曾提到过。
林春芳屏住呼吸，举起妞妞手腕上的银铃铛。铃铛内壁的荧光涂料突然亮起，与警报器的红光形成共振，红点竟变成绿色。007瞳孔骤缩："这是摩斯密码！陈建国把破解信号刻在铃铛里了。"
仓库内弥漫着陈年粮食的霉味，成袋的"凤凰牌"面粉堆成小山。林春芳用指甲刮开袋口，里面掉出的不是面粉，而是白色药瓶，标签上印着"盘尼西林"，生产日期却是1972年——和婆婆藏的粮票同一年。
"他们用过期药品换外汇券。"007翻开账本，上面用暗语记录着交易日期，"37-09-12不是粮票编号，是药品批次和交易时间。"他突然按住林春芳的肩膀，"有人来了！"
后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林春芳迅速吹灭煤油灯，拽着妞妞躲进面粉袋堆。透过缝隙，她看见老K扶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走进来，后者袖口别着金色凤凰胸针，正是国营服装厂的王厂长。
"老K，"王厂长的皮鞋碾过药瓶，"陈建国的老婆查到这儿了，上头让我们尽快转移货物。"
"慌什么，"老K点燃香烟，火光映出他袖口的眼镜蛇刺青，"等今晚货轮出港，就算她拿到图纸，也没证据——"
他的话被妞妞的咳嗽打断。林春芳感觉冷汗浸透衬衫，女儿正捂着嘴，小脸上沾着面粉。老K的枪口瞬间对准她们藏身的方向，王厂长却抬手按住："留活口，陈建国的铁盒密码只有他老婆知道。"
千钧一发之际，仓库顶部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007趁机扑向老K，两人在地上扭打，枪声震得面粉簌簌落下。林春芳抓起药瓶砸向王厂长，却看见他从中山装内袋掏出张纸——是陈建国的"认罪书"，签名赫然是左手笔迹。
"当年就是我让他签的，"王厂长擦着嘴角的血，"右撇子被逼急了，也能用左手写字。"他突然露出狞笑，"你以为老槐树开花是暗号？那是我们给陈建国的死亡通知。"
林春芳感觉心脏被攥紧。她想起陈建国被捕前，后院的老槐树突然开满白花，而那天，正是王厂长来厂里视察的日子。
"妈妈，铃铛在响！"妞妞突然举起手腕。银铃铛发出蜂鸣般的震动，墙面的面粉被震落，露出用炭笔写的数字：370912。007眼睛一亮："是保险箱密码！"
老K趁机挣脱束缚，冲向墙角的保险箱。林春芳扑过去拽住他的裤脚，却被他反手一推，头撞在铁架上。鲜血模糊了视线，她看见007掏出钢笔——那支刻着"为人民服务"的钢笔，笔尖射出细针，正中老K手腕。
"这是军用麻醉针。"007喘着气打开保险箱，里面是摞泛黄的账本和个铁皮盒，盒盖上刻着展翅的凤凰。林春芳认出那是陈建国的随身物品，铁盒边缘有道撬痕，和他被捕时手上的伤口形状吻合。
铁皮盒里装着卷胶片和封信，信纸边缘沾着槐花碎屑。林春芳认出那是陈建国的笔迹：
"春芳，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己经不在了。凤凰组织的背后是跨国走私集团，他们用布料和药品掩盖军火交易。外滩19号的留声机里藏着他们的名单，而粮管所的37号仓库，埋着他们杀人灭口的证据——每个药瓶底下，都有个牺牲者的编号。"
妞妞突然指着药瓶底部："妈妈，这里有数字！"林春芳凑近一看，每个玻璃瓶底都刻着三位数，她想起陈建国的日记里提到过的"37号特工"，原来指的不是仓库，而是牺牲的战友。
仓库外传来警笛声。王厂长想趁机逃跑，却被赶过来的联防队员堵住。林春芳看着他被押走时颤抖的肩膀，突然想起他办公室挂着的"先进生产者"奖状——那是陈建国被捕后，他顶替获得的荣誉。
"春芳，"007递来块干净的布，"陈建国没白牺牲。这些胶片里，有他们和香港黑帮的交易记录。"他顿了顿，"还有，老槐树开花不是死亡通知，是他给你的保护暗号——只要槐树开花，就说明有同志在附近警戒。"
晨光透过仓库天窗，照在林春芳脸上。她摸出藏在衣领的录音笔，里面记录着王厂长的自白。妞妞打了个哈欠，靠在她怀里，银铃铛不知何时掉在了铁皮盒上，铃铛的纹路与盒盖的凤凰浮雕重叠，竟拼成了一个完整的"奠"字。
吉普车载着他们驶向公安局时，街道两旁的槐树正在晨风中轻轻摇曳。林春芳望着车窗外，想起陈建国信里的最后一句话：
"不要为我报仇，好好活下去。等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全国，那些藏在阴影里的老鼠，自然会被阳光晒死。"
她握紧妞妞的手，感觉孩子手心里有东西硌着。摊开一看，是粒槐树种子，种壳上刻着个小小的"春"字——那是陈建国每年春天都会和女儿玩的"刻字游戏"。
公安局门口，调查组的同志迎上来，为首的竟是戴眼镜的组长。他摘下眼镜，露出和007同款的凤凰纹身："林春芳同志，感谢你协助破获这起跨国走私案。陈建国同志的遗愿，我们会帮他完成。"
林春芳点点头，抬头望向天空。雾气己经散去，阳光正穿透云层，照在远处高耸的烟囱上。她知道，属于陈建国的正义，属于所有被诬陷者的正义，终于要来了。
而她，一个普通的公社妇女，将带着丈夫的遗志，带着女儿，在这个即将腾飞的时代，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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