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林春芳用袖口擦去铁盒上的锈迹，盒盖内侧刻着两行小字：“见字如面，吾妻春芳”——是陈建国的笔迹。
妞妞趴在她肩头打盹，小脸上还沾着泪痕。铁盒里除了外滩地契，还有本泛黄的笔记本，扉页贴着张泛黄的船票，日期是1978年12月26日，目的地写着“香港”。
“1978年12月15日，晴。
今天建军说，组织上批准了‘双生计划’。我们将互换身份，我留在国营厂当‘陈建国’，他以‘陈建军’之名潜入南海舰队。凤凰组织的人以为我们是孤儿，却不知道母亲临终前，曾塞给我半块凤凰玉佩。
建军说，图纸上的‘凤凰1号’是新型通讯设备，一旦落入走私集团手里，会危及国家安全。我们的任务是找到隐藏在纺织厂的地下印刷点，那里伪造的粮票正在流向黑市。
3月18日，雨。
印刷点被发现了，建军让我把证据藏进仓库密道。他说如果三天后没回来，就让我带着地契和日记去沪海找‘老槐树’同志。可是春芳，原谅我没告诉你真相，我怕你知道后，会像母亲一样，为了保护我们而冒险……”
字迹到此为止，最后一页沾着褐色的斑点，像干涸的血迹。林春芳的手指发抖，原来丈夫不是走私犯，而是打入敌人内部的情报员，而她一首以为的“走私图纸”，竟是国家机密。
密道外传来砸门声，王科长的怒吼穿透铁门：“林春芳！你丈夫己经招了，再不出来，别怪我们开枪！”
妞妞受惊醒来，小手攥住林春芳的衣角：“妈妈，那个叔叔说的‘老槐树’，是不是巷口卖槐花蜜的张大爷？他总给我糖吃……”
林春芳猛地抬头。张大爷每天清晨都会在纺织厂门口摆摊，袖口永远挽着两道，露出腕间褪色的红绳——和陈建国被捕前送给她的那根一模一样。
“嘘——”她捂住孩子的嘴，听见王科长在下令：“去搬炸药，炸不开门就把她们熏出来！”
手表突然发出震动，林春芳这才想起陈建军的上海牌机械表还在口袋里。她掀开表盖，内侧刻着行小字：“顺时针转三圈，逆时针转两圈”。
按照指示转动表冠，密道尽头的石壁突然发出“咔嗒”声，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煤油灯忽明忽暗，她摸出陈建国的日记，发现最后一页背面画着幅简易地图，红点标着“沪海老槐树书店”。
“妈妈，有星星！”妞妞突然指着洞口上方。那里嵌着颗铜制五角星，和她额角的胎记形状分毫不差。林春芳想起结婚时，陈建国曾说过：“如果以后遇到危险，就找有五角星的地方。”
洞口外传来狗吠声，她咬咬牙，把妞妞背在背上，钻进狭窄的通道。爬行约二十米后，眼前突然一亮——竟是纺织厂后巷的枯井，井口盖着块木板，缝隙里漏进晨光。
“站住！”刚爬出井口，手电筒光束就照在脸上。林春芳转身护住妞妞，看见三个戴红袖章的联防队员举着木棍逼近，为首的正是昨夜在黑市见过的瘸腿老头。
“把东西交出来，”老头露出缺牙的嘴，“凤凰组织不会放过你的。”
“凤凰？”林春芳故意提高声音，“你们伪造粮票、杀害解放军情报员，该放过的是我们母女吧？静澜先生的故事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她摸出陈建军的调令，在晨光中展开，“南海舰队的同志要是知道你们在这儿为非作歹……”
老头脸色剧变，木棍“当啷”落地：“你怎么会有这个？”
远处传来汽车喇叭声，三辆军用吉普突然刹在巷口，荷枪实弹的士兵迅速包围现场。为首的军官摘下墨镜，林春芳浑身血液凝固——那是照片里戴墨镜的男人，袖口的火焰纹身在朝阳下泛着暗红。
“陈建军同志？”她下意识后退，却被军官握住手腕，“嫂子，我是赵刚，建军的战友。”男人掀开左袖，露出和陈建军一样的火焰纹身，“这是特种部队的标记，我们一首在找你们。”
王科长从吉普车上下来，此刻却穿着笔挺的军装，胸前别着枚她从未见过的勋章：“林春芳同志，感谢你保护了重要证据。陈建国同志在执行任务时暴露身份，目前己转移至安全地点。”
“转移？”林春芳握紧日记，“他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王科长叹了口气：“1976年唐山大地震，你们的亲生母亲为了保护机密文件牺牲，临终前把你们托付给陈建国的养父。建军入伍后，组织发现凤凰组织在寻找当年的‘凤凰玉佩’，才制定了双生计划……”
妞妞突然指着赵刚的脖子：“叔叔，你戴的项链和爸爸的好像！”
那是枚银色的凤凰吊坠，和林春芳藏在枕头下的半块玉佩严丝合缝。赵刚愣住了，从领口取出吊坠：“这是建军给我的，他说等找到另一半，就能打开真正的机密文件。”
巷口传来自行车铃声，卖槐花蜜的张大爷推着车出现，袖口的红绳在风中飘动。他走到林春芳面前，递出个油纸包：“小陈让我交给你的，他说对不起，等任务结束就来接你们。”
油纸包里是块烤得金黄的玉米面饼，还有张字条，字迹力透纸背：“春芳，原谅我用了十年才敢说出真相。凤凰组织的目标是外滩地契下的地下金库，那里藏着建国初期的战略物资。保护好妞妞，她额角的胎记，是开启金库的钥匙。”
赵刚突然举手敬礼，远处传来军用卡车的轰鸣。林春芳望着渐渐亮起来的天空，想起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1983年的春天，或许是我们一家团聚的开始。”
她摸出陈建国的机械表，表冠上的凹痕此刻像道伤疤。十年前，母亲为了保密牺牲；十年后，丈夫和弟弟为了同一个使命在黑暗中前行。而她，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厂花。
“妈妈，”妞妞摸着她的脸，“我们会找到爸爸吗？”
巷口的槐树轻轻摇曳，第一缕春风带来槐花的甜香。林春芳抱紧女儿，看着士兵们抬走伪造粮票的印刷机，阳光落在赵刚的肩章上，映出“国家安全局”的字样。
“会的，”她轻声说，手指抚过妞妞的胎记，“等我们把凤凰组织的阴谋查清楚，就能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吃顿热乎饭了。”
赵刚打开吉普车门，车内收音机正在播放新闻：“十一届三中全会胜利召开，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江南北……”
林春芳抱着铁盒坐进去，后视镜里，纺织厂的烟囱正在晨光中冒出青烟。她知道，属于她的战场才刚刚开始——在这个充满机遇与挑战的年代，她不仅要守护家庭，还要完成丈夫未竟的使命，让凤凰组织的阴谋永远埋在历史的尘埃里。
(http://www.220book.com/book/JG6G/)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