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红星电影院褪色的海报上，林春芳躲在斑驳的砖墙后，盯着手表上的荧光指针。八点零五分，后巷深处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紧接着是压抑的呻吟。
她摸向裤兜的水果刀——这是出门前从厨房顺的，刀刃还沾着今早削土豆的淀粉。拐角处的阴影里，那个“陈建国替身”趴在水洼里，军绿色的确良衬衫浸透了血水，后心插着半截剪刀。
“救……”男人抬起头，雨水混着血沫从下巴滴落，左眉梢的疤在闪电中泛着青白。林春芳认出他袖口的火焰纹身，和医院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你是谁？”她踢开脚边的空酒瓶，刀刃在他眼前晃了晃，“为什么长得像我男人？”
男人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溅在她鞋面上：“双胞胎……同母异父……”他摸索着掏出信封，牛皮纸边缘印着“沪海物资局”的红色戳记，“图纸……不是走私……是……”
远处传来自行车铃铛声，林春芳猛地转身，看见两个穿雨衣的人影晃过巷口。再回头时，男人的手己经垂了下去，后心的血在水里洇开，像朵正在凋谢的黑玫瑰。
信封里掉出张泛黄的照片，边角卷着毛边。1976年的冬天，两个穿军装的年轻人站在天安门城楼前，左边的陈建国笑得灿烂，右边的男人戴着墨镜，嘴角叼着烟，袖口露出半截火焰纹身。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阿城，哥对不起你。”
“阿城？”林春芳喃喃自语，突然想起结婚时丈夫说过，他有个夭折的弟弟，小名叫“城城”。她翻开另一张纸，不是粮票，而是张调令，落款是“南海舰队特种部队”，日期是1983年3月15日，正是陈建国被捕前一个月。
巷口的脚步声突然逼近，她迅速把照片塞进内衣，抓起男人腕上的手表——上海牌机械表，表背刻着“赠给优秀通讯员陈建军”。建军？不是说夭折了吗？
“什么人？”手电筒光束刺破雨幕，两个联防队员举着橡胶棍冲过来。林春芳转身就跑，高跟鞋在青石板上打滑，她听见身后的喊声：“站住！有人举报这里有特务！”
拐过三条街，她躲进国营菜场的储物间，心跳声盖过了雨声。手表在掌心发烫，表冠处有个细小的凹痕，和陈建国常用的修表工具一模一样。
怀里的录音笔突然硌到肋骨，她想起王科长口袋里的钢笔。前世陈建国被定罪时，关键证据是他“私藏的走私图纸”，而现在她知道，那图纸可能属于这个叫“陈建军”的双胞胎弟弟。
储物间的木板缝里漏进光，她借着微光展开调令——“陈建军”的照片被撕去了，职位栏写着“情报员”。所以丈夫被捕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想借他的身份掩盖真正的走私案？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林春芳摸出信封里的“粮票”，对着光一看，背面竟有个极小的凤凰刺青，和卖茶叶蛋老太太袖口的一模一样。原来那个老太太也是他们的人？
“春芳？”突然响起的低唤惊得她差点叫出声，储物间的木板被推开一条缝，露出张满是胡茬的脸——是厂子里的老钳工刘师傅。
“刘叔？”她攥紧水果刀，却看见老人手里提着个铁皮药箱，“您怎么在这儿？”
“别问了，”刘师傅往她手里塞了包青霉素，“赶紧给妞妞打针，王科长在满大街找你。”老人转身时，她看见他后颈有块淡色的胎记，形状像只展翅的凤凰。
雨小了些，林春芳贴着墙根往医院走，怀里的手表突然发出“咔嗒”轻响。她掀开表盖，夹层里掉出张纸条，上面用密写药水画着地图，红点标着“纺织厂仓库”，旁边写着：3月18日，子时。
那是陈建国被捕的前夜。林春芳忽然想起，那天他说要加班，回来时衣服上有股奇怪的油墨味，现在想来，竟和印刷粮票的味道一模一样。
医院走廊的灯忽明忽暗，她推开病房门，妞妞正抓着护士的衣角说话：“阿姨，我爸爸的手表会发光哦。”小女孩抬头看见她，作者“静澜先生的故事”推荐阅读《重生1983我靠夜市摊成首富》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眼睛亮起来，“妈妈，叔叔的手表和爸爸的好像！”
林春芳猛地转身，护士不知何时关上了门，手里拿着注射器，针尖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她后退半步，后腰抵在床头柜上，听见护士用和王科长一样的语调说：“林春芳，把图纸交出来，不然这孩子……”
手表在掌心震动，她突然想起陈建军临死前的口型：“找……凤凰……”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林春芳握紧水果刀，刀刃划破护士的白大褂，露出里面的藏青色背心——左胸口绣着只展翅的凤凰，和图纸上的标志分毫不差。
“你们是谁？”她抵住护士咽喉，录音笔己经悄悄按下开关。
“你丈夫没告诉你？”护士冷笑，袖口滑下，露出和陈建军一样的火焰纹身，“我们是他的家人，而你，只是个该被灭口的累赘。”
妞妞的哭声突然变得遥远，林春芳看见护士身后的窗户上映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戴着墨镜，袖口的火焰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她摸向内衣里的照片，终于明白为什么陈建国总在深夜对着墙发呆——他墙上挂的不是结婚照，而是和这个弟弟的合影。
手表再次震动，这次她听清了齿轮转动的声音。夹层里的地图突然浮现出新的字迹：“去仓库，找第37号货架。”
护士的手悄悄摸向腰间，林春芳猛地推开她，抱起妞妞冲向安全通道。楼梯间的声控灯坏了，她在黑暗中摸索着下楼，听见身后传来对讲机的沙沙声：“目标往仓库方向跑了，重复，目标往仓库方向跑了！”
雨又大了起来，纺织厂仓库的铁门挂着生锈的大锁。林春芳想起陈建国教过她用发卡开锁，指甲在锁孔里划了三下，锁芯突然“咔嗒”弹开。
第37号货架上堆满了油纸包，她扯下一个，里面竟是成捆的粮票——和陈建军给的那张一样，背面印着凤凰刺青。手机械表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数到第十声时，听见仓库屋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
“妈妈，”妞妞突然指着货架后方，“那里有个铁盒，和家里的好像！”
锈迹斑斑的铁盒躺在阴影里，锁孔周围有新的撬动痕迹。林春芳刚要伸手，手电筒光束从天窗首射下来，戴墨镜的男人站在屋顶，手里的枪闪着冷光：“林春芳，把图纸和粮票交出来，我留你女儿一条命。”
她攥紧陈建军的手表，表冠的凹痕突然硌到掌心。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新婚之夜，陈建国曾笑着说：“以后遇到危险，就按三下表冠。”
手指下意识按了三下，手表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仓库后方的墙壁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向下的石阶，尽头有盏煤油灯在摇曳，照亮了墙上的标语——“提高警惕，保卫祖国”，落款是1972年。
墨镜男人的枪响了，子弹擦着她的耳际飞过。林春芳抱着妞妞冲进密道，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黑暗中传来妞妞的低语：“妈妈，那个叔叔的墨镜，和照片里的一样……”
密道深处飘来陈年汽油味，和床底的味道一模一样。林春芳摸出火柴，照亮石壁上的刻痕——“建军到此，1983.3.17”。原来陈建军在哥哥被捕前一天，就己经来过这里。
火柴熄灭的瞬间，她摸到石壁上凸起的凤凰浮雕。想起调令上的“南海舰队”，想起陈建国总说自己“方向感差”，突然明白——这个凤凰标志，可能是某个特殊部队的暗号。
妞妞在怀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她轻轻拨开孩子额前的头发，发现那里有块淡色的胎记，形状像颗小星星。上一世她从未注意到，原来女儿和那个从未谋面的叔叔，竟有如此相似的印记。
手表的蜂鸣渐渐消失，密道尽头传来水流声。林春芳握紧铁盒，知道自己己经没有退路。陈建国被捕的真相，双胞胎兄弟的秘密，还有这个藏着无数粮票的仓库，都指向一个惊人的事实——她的丈夫，可能从来不是什么普通工人。
而她，即将卷入一场横跨十年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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