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思罗机场的风裹挟着细雨，林晚秋拉紧围巾，看着豆豆在入境卡上认真写下“Lin Xiaodou”。十年前那个在出租屋发着高烧的小男孩，如今己经能流畅地用英文介绍自己的画展，袖口还别着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月牙形袖扣。
“林女士，您的行李。”接机的华人司机接过画板，操着带粤剧腔的普通话，“陈先生在画廊等着呢，今天好多记者。”
画廊位于泰晤士河南岸，玻璃幕墙上贴着“自闭症儿童眼中的宇宙”展览海报，豆豆的《月亮邮差》被放大成三米高的巨幅——画中穿着宇航服的小熊，正把月牙形信件投入星星形状的邮筒。
“晚秋姐！”陈雨穿着英伦风背带裙迎上来，她是康复中心英国分部的负责人，“快来看，有个神秘藏家买走了所有月亮主题的画。”
展柜里，标着“己售”的红色标签在灯光下格外醒目。林晚秋摸着空荡的展架，突然想起2003年那个典当戒指的凌晨——此刻的一切，像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妈妈，有人在看小熊！”豆豆拽着她往休息区跑。穿米色风衣的女孩正蹲在沙发旁，手里抱着从国内带来的旧小熊，旁边放着一本《新月集》。
“对不起，这是我儿子的玩具。”林晚秋伸手去拿，却在触到女孩手腕时愣住——那里有枚蝴蝶形状的胎记，和新月日记里的自画像一模一样。
“没关系，”女孩抬头，睫毛上沾着雨水，“它看起来很像我小时候的熊。”她的英文带着微妙的京腔，颈间的月牙吊坠晃了晃，与林晚秋的项链撞出细碎的光。
豆豆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角，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妈妈，她心里想的是‘终于见到你了’。”
还没来得及追问，画廊外突然传来骚动。十几个举着相机的记者涌进来，镜头对准门口的男人——张承，那个在监控里推李芳下楼的凶手，此刻正穿着黑色风衣，嘴角挂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林女士，听说您的康复中心涉嫌虐待儿童？”
“请问您对张劲松的忏悔书有什么回应？”
闪光灯此起彼伏，林晚秋本能地把豆豆护在身后。陈雨冲过来挡在记者前：“无可奉告！请尊重我们的隐私！”
混乱中，米色风衣的女孩突然凑近她耳边：“明天上午十点，大英博物馆，埃及馆。”说完便消失在人群中，只留下小熊身上的纸条：“不要相信穿黑色风衣的人。”
夜晚的泰晤士河泛着冷光。林晚秋坐在酒店床上，看着豆豆抱着小熊熟睡，手机屏幕映出张承的新闻特写——他现在是通达地产的CEO，正在伦敦拓展业务。
“妈妈，那个姐姐的小熊里有东西。”豆豆突然开口，眼睛半睁半闭。
她立刻翻开熊肚子，摸到一张泛黄的机票根：2008年8月8日，北京-伦敦，乘客姓名“张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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