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锈带锚地与数据
终焉方舟，这艘曾穿越虚空回廊、首面封印裂口的古老战舰，此刻却如同一条搁浅的巨鲸，笨拙而显眼地驶向永夜城下层那被称为“锈带”的港口锚地区。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这座赛博朋克都市那令人窒息的庞大与割裂。
头顶，是首插云霄、被亿万霓虹染成不夜天的摩天楼群，巨大的全息偶像搔首弄姿，商业广告如同精神污染般循环轰炸，高速穿梭的豪华飞行器拖曳着流光，如同傲慢的贵族俯瞰着下方。空气（或者说，经过多层过滤的循环空气）中弥漫着高级合成香氛、臭氧和能量引擎的微弱气息。
而他们正在进入的“锈带”，则是永夜城光芒无法照耀的基底。这里是由无数废弃或老旧的飞船残骸、临时搭建的金属平台、纵横交错的粗大管道和嗡嗡作响的巨型散热塔构成的混乱迷宫。空气中混杂着机油、锈蚀金属、劣质合成食物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亿万生命体聚集产生的污浊气味。酸性的雨水（或许是工业冷凝物）不时从高处的管道泄漏，淅淅沥沥地洒落在锈迹斑斑的甲板和棚户屋顶上。
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飞船如同巢穴中的昆虫，紧密地停泊在简陋的锚位上。从走私用的快艇，到改装得面目全非的武装货船，再到一些看起来早就该报废的老旧客船。各种肤色、种族，装配着五花八门、新旧不一的机械义体的人们在狭窄的通道和摇晃的廊桥间穿行，交易，争吵，或者只是用麻木的眼神看着这艘缓缓驶入的、风格迥异且伤痕累累的“大船”。
【己接收到港务局自动引导信号。分配锚位：Z-734。费用己从临时建立的匿名账户中扣除。警告：检测到多个未经授权的扫描信号正在尝试探测我方。】诺亚的声音在舰桥响起。
“让他们扫。”星痕声音平静，“只要不试图强行接入，就不用理会。维持‘旅鸫号’受损探险船的表象。”
终焉方舟依照引导，缓缓停靠在一个相对偏僻、靠近巨大散热塔阴影下的锚位。粗大的磁性缆绳自动伸出，将飞船临时固定。当引擎最后一丝嗡鸣彻底消失后，飞船内部陷入了一种近乎死寂的安静，只有维生系统和诺亚核心的低功耗运行声。
他们成功潜入了，但也彻底暴露在了这座鱼龙混杂的都市面前。
“光隙，评估维修所需。”星痕连接工程频道。
“老大，情况不乐观。”光隙的声音带着工程师特有的、面对严重损伤时的头疼感，“主引擎核心熔毁，这不是靠我这些便携工具和拼凑零件能搞定的。需要专业的星舰维修港，至少是能处理大型跃迁引擎的那种。而且……我们没钱。”他最后补充了一句现实而残酷的话。
在永夜城，没有信用点，寸步难行。
“寒星。”星痕转向另一个频道。
“我正在尝试。”寒星的声音从简报室传来，她面前悬浮着多个数据界面，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舞动，“我在利用诺亚的算力，通过锈带的公共数据节点，小心地渗透进永夜城的中层网络。需要时间绕过防火墙和监控，查找关于塔纳家族和‘摇篮’的近期非公开信息，同时寻找可能的安全资金来源。”
她的动作必须极其小心，任何过激的入侵都可能引来永夜城网络监管AI“守护神”的注意，或者更糟——被塔纳家族自身的网络安全部队追踪到。
“蔷薇，侦查周边环境，评估安全屋可能性，收集基础情报。”星痕继续下令。
“交给我。”蔷薇的声音干脆利落。她迅速换上了一套不起眼的、带着兜帽的旧夹克，赛博尸变：来自深渊的低语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赛博尸变：来自深渊的低语最新章节随便看！将标志性的武器隐藏起来，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悄无声息地滑出了刚刚开启的登陆舱侧门，混入了锈带嘈杂的人流中。
尘影则留在靠近登陆舱的阴影处，闭目凝神。他的感知如同细微的触须，延伸出去，捕捉着这座庞大都市底层那混乱而痛苦的情绪波动。“很多……饥饿……愤怒……麻木……‘低语’……像背景噪音……断断续续……从……很深的地方传来……”
星痕独自留在舰桥，透过观测窗，凝视着这座光芒与阴影交织的巨城。左眼的刺痛在进入永夜城后，似乎被某种无处不在的、低频的电子噪音所掩盖，变得模糊，但他能感觉到，那种源于深渊的寒意，并未消失，只是换了一种更隐蔽的方式弥漫在这座城市的基底。
时间在等待和紧张中缓慢流逝。
几个小时后，蔷薇首先传回了消息。
“队长，找到一个地方。‘生锈螺丝’酒吧，离这里三个街区。老板是个退休的老情报贩子，嘴严，只要钱到位，可以提供临时身份识别码和一些基础情报。环境复杂，适合混迹，但也需要小心。”
“收到。”
又过了一段时间，寒星那边也有了进展。
“查到了部分信息。”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塔纳家族近期确实有异常。非公开的医疗物资和神经接口设备采购量激增，流向指向家族总部‘顶峰塔’的地下深层区域。同时，家族内部网络的安全协议在七天前进行了不正常的、近乎偏执的升级，切断了大部分外部数据交换，只保留了几个高度加密的通道。公共层面，他们宣称在进行‘核心系统维护’。”
她顿了顿，调出了一段模糊的、似乎是某个底层清洁机器人意外记录到的音频碎片，经过降噪处理：
“……电流杂音……摇篮……又在低语……安保部队……封锁了B-7以下所有区域……金属刮擦声……他们说……伊卡洛斯协议……可能启动……惊恐的抽气声……那会杀死……所有人……”
伊卡洛斯协议？又一个未知的名词。
“关于那个求救信号，来源无法精确追踪，但信号编码方式很古老，像是塔纳家族几十年前使用的备用应急协议。信号内容提及‘摇篮失控’和‘阻止它’，与清洁机器人的记录吻合。”寒星总结道，“求救者很可能在家族内部，且权限不低，但处境极其危险。”
情况逐渐清晰。塔纳家族的核心AI“摇篮”很可能出了问题，并且与“低语”有关。家族高层试图封锁消息并内部处理，但似乎情况正在失控，以至于有人冒着巨大风险向外求救。
而他们，需要进入那座被严密看守的“顶峰塔”，接近那个失控的AI，查明真相，并可能……阻止一场发生在永夜城核心的灾难。
但这需要计划，需要资源，需要……潜入那座龙潭虎穴。
“光隙，”星痕问道，“如果我们能搞到钱，最快需要多久能修复到具备基本跃迁能力？”
“如果有合适的船坞和材料，至少……五天，这还是最理想的情况！”光隙报出一个令人沮丧的数字。
五天。太久了。无论是对于终焉方舟的安危，还是对于可能正在加速失控的“摇篮”。
星痕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座高耸入云、被霓虹包裹的“顶峰塔”。
他们需要一场冒险，一次对永夜城最深层黑暗的突入。
而第一步，是获得必要的“门票”。
“蔷薇，确认‘生锈螺丝’酒吧的位置。我们得去和那位老板谈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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