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尧一觉醒来己经中午了，他揉着发昏的脑袋，慢悠悠恍出了房间。一出门就见好几人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有些疑惑道:“怎……怎么了吗？”
“我们……在打赌，”姜忘似笑非笑道，铜钱在他指间翻飞。
“赌什么？”
“赌你几时醒，”青河围着他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他后面，左手搭在肩上，压低声音道，“你为什么要来这？”
青人栗色卷发在阳光下泛着蓝调，五官端正，眉目清朗，陆尧却捕捉到了他眼底藏着的狡黠。
“你们不是术士吗？”他一个侧步拉开距离，后背抵上冰凉的竹墙，“自己算呗。”
“你以为算命很简单吗？”铁山正擦拭着新换的衣服袖口，闻言嗤笑。
“我不知道，”陆尧实话实说，想了想又问，“你们不知道我来干嘛，那你们是来干嘛的？”
“大师兄说要带几个人同行，不让乱讲，”青河也是上车时才知道同行的是三个完全不认识的人，片刻又道，“而且……你为什么来很容易就猜到了。”
陆尧挑眉:“那你还明知故问？”
“我总得确认一下吧……”他摊开双手，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师兄，你们醒了？”
方不悟轻快的嗓音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少年蹦跳着跑来，脸颊红润，完全看不出昨夜参加过恶战。
“啧啧，有个契鬼就是好哦，”铁山见他生龙活虎的样子，不由得感叹，“昨晚灵力耗尽，睡一觉又满血复活了。”
周围几人闻言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姜忘言懒洋洋地倚在树干上，铜钱在指间转出残影:“你们一大早去哪了？”
“求平安，”方不悟神秘兮兮的回答。
“你还是收收走哪拜哪的习惯吧，”协会里一名年轻弟子忍不住笑出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方不悟挠头，眼睛在阳光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嘴角却扬起一个嬉皮笑脸的弧度:“就不……”
“云岁，我带你去见奶奶，”吉彩贴近云岁，声音轻若蚊鸣，目光投向最大的一间屋子。
陆尧也听到了她的声音，整个人紧张起来:“我可以一起吗？”
吉彩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片刻，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随后轻飘飘道:“随你。”
屋子里飘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光线昏黄，火塘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映照着西周古朴的陈设——矮桌旁散落着几个草蒲团，墙上挂着晒干的药草和兽骨制成的风铃，
蓝若正盘腿坐在矮桌前，银白的发辫垂在绣满符文的靛蓝衣襟上。她对面坐着吴志和敖丙，两人面前的粗陶碗里还冒着热气。见有人进来，吴志将一张泛黄的皮纸地图折起收好……
“来得正好。”蓝若抬起布满皱纹的脸，枯瘦的手指着桌沿，“请坐吧。”
陆尧和云岁在蓝若对面盘腿坐下，神色凝重。
蓝若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慈祥的笑意，她轻轻拍了拍身前的草席:“坐近些，把手伸出来。”
云岁闻言向前挪了挪身子，将右手平伸在矮桌上。
“忍着些疼，”对方话音未落，云岁感到一丝锐痛，银刀在掌心轻轻一划便留下一道细小的红线。
屋内静得出奇，只有火塘里柴火偶尔的爆裂声。蓝若闭目低吟。
吉彩端着两碗温水悄然走近，将碗轻放在两人面前。
不多时，蓝若缓缓睁开双眼，浑浊的眸子里看不出丝毫波澜。
陆尧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头，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前辈，怎么样？”
蓝若的目光在几人身上逡巡一周，最后落在吴志身上:“几位先出去吧，我和这位小姑娘单独聊聊。”
“劳烦前辈了，”吴志递给敖丙一个眼神，随着吉彩走出房间。
吉彩默默拉开房门，三人依次退出，木门合上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将屋内外的空间一分为二……
“你们是什么关系？”蓝若神色与刚才截然不同，声音发冷。
陆尧微微蹙眉，只当是自己的错觉:“前辈有话不妨首说。”
蓝若枯瘦的手指着茶碗边缘，忽然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老身倒是有个法子，只是……”她故意拖长了声调，“七成把握，且需付出些代价。”说着，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陆尧。
见她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陆尧竟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不是我的身体有问题吗？”云岁猛地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
陆尧不动声色地握住她颤抖的手，温声道，“没事的，”转向蓝若时，笑意己经消失，“你想要什么？”
“呵，”蓝若发出一声沙哑的轻笑:“老身要的，你恐怕给不起。”
“只要陆家有的，我都给的起，”陆尧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从齿间碾过。
蓝若抬起眼皮，眼底多了丝探究:“原来是陆少爷，”她意味深长地打量着陆尧，突然话锋一转，“正巧老身在炼新蛊，缺个上好的器皿，”末了又补充一句，“性命无虞，至于其他……可就说不准了。”
“好！”
“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炸响在狭小的木屋内，震得火塘里的火星都迸溅起来。
两人对视，眼底都带着坚决。
“等你们商量好了再找我吧，”蓝若摆手，又提醒道，“可得快点……”
——
“怎么样？”见两人出来，等在外面的敖丙问了一句，见两人脸色难看，紧张道，“前辈没办法？”
“不是……”陆尧声音里透着忧虑，默了默才道，“放心吧，有办法的。”
敖丙打量二人:“那你们怎么愁眉苦脸的。”
“总之没事……”
“你要是答应，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云岁说着，转身跑开。
敖丙一头雾水，目光又投向陆尧，
他深吸一口气，将蓝若的条件一五一十道来。说到最后，忽然话锋一转:“你要跟风水协会的人去哪，会很危险吗？”
“我也不清楚，他们好像是去寻人的，”敖丙刚才在屋里听他们交谈，多少听到了一些，“放心吧，这么多人，不会有事的。”
陆尧眉头微蹙。深山失踪的事他听过不少，但能让风水协会兴师动众搜寻的，还是头一遭。
“我劝劝云岁就好，不就吃点苦头吗，”他故作轻松的耸耸肩，又提醒说，“倒是你们，千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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