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佛像一切如旧，只是相比先前又阴冷了几分。这次连陈远也不敢进门了。敖丙看着门边两人又害怕又好奇的表情，莫名觉得好笑。
他随手拿起一块粗布盖住佛像，指尖凝起一点金光，在空中划出繁复的纹路。随着符文逐渐成型，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
最后一笔符文完成时，窗外最后一缕天光也消失了。敖丙长舒一口气，转身就看到了在门口罚站等了许久的两人，他们的腿早就麻了。
“敖丙，这是做什么？”孙长安龇牙咧嘴地揉着膝盖问。
“借命之术需要命格相辅。若要将不相干的两人命格相连，这尊佛像上必然留有对方的气息，”敖丙松了口气，缓缓解释。
“这样……就能找到了？”陈远狐疑地看着被粗布盖住的佛像。
“理论上可以，”敖丙顿了顿，“不过这法子极耗灵力，定位也不算准确。”
“等等！什么消耗灵力？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孙长安瞪大眼睛，有些担心道:“要……要不算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敖丙打断他，指了指佛像道，“你抱着它，发现什么异常及时跟我说。”
“我？”孙长安眼皮首跳，声音瞬间拔高，“还……还会有什么异常啊？”
“呃……”敖丙往他手里塞了张符纸，拍了拍他的肩膀，“拿好这个就没事！”
孙长安低头看着符纸上的朱砂纹路，咬牙视死如归般抱起佛像:“行，我孙大少什么场面没见过！”
“陈先生，你还得和我们走一趟，”敖丙见他抱起佛像，又转向陈远。
对方连连点头:“这是自然的。”
街道上霓虹灯与车流交织，夜市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空气里飘荡着烧烤和香料的气味。
敖丙坐在副驾驶，半张脸隐在阴影里。陈远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目光时不时瞥向后视镜。
孙长安正抱着那尊被粗布包裹的佛像，缩在后座，活像捧了个定时炸弹。
“我说……”他咽了咽口水，“这玩意儿怎么越来越沉了？”
敖丙头也不回:“假的，你要相信自己！”
“……哦。”
豪车穿过繁华的闹市，又碾过洒满油渍的路面，渐渐驶离城区。路灯逐渐稀疏，陈远才惊觉他们己经来到了郊外。
夜风卷着树叶拍打车窗，远处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鸣叫。
“小先生，还有多久？”陈远声音发紧。
敖丙望着窗外，瞳孔微微收缩，常人看不见的视野里，一缕暗红色的雾气正从佛像中渗出，如活物般扭动着指向某个方向。
“前面右转，”他轻声道。
车子碾过马路，很快右转，视野里依旧一片荒芜，敖丙微微蹙眉，有些不甘心道:“陈先生，附近有你认识的人吗？”
陈远环顾西周，反复确认后才摇头:“并没有……”
敖丙缄默一瞬，将桃木剑拿起，略带叮嘱道:“你们留在车里，我去看看。”
“那……那你小心点，”见他出去，孙长安扒着座椅急道，“快点回来……”
敖丙没有回应，身形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夜风卷着枯叶擦过裤脚。越往前走，月光越是惨淡。
废弃的厂房像匍匐在黑暗中，不知名的鸟鸣声越来越急切。
手里的桃木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越铮鸣。
敖丙驻足，借命佛的感应在此处彻底断绝，但空气中浮动的阴腐气息却愈发浓烈。他剑尖轻挑，一片飘落的枯叶在空中裂成两半。
桃木剑转瞬变成了三尺青锋，寒光乍现，照亮身后那道惨白的身影，白衣女子的眼睛和嘴巴被腥红的丝线密密麻麻缝合，线头垂落，仿佛还滴着暗红的血，额头上还贴着张黄符，与其形成诡异的对比。
她僵立在那里，似一具控的傀儡，浑身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叮——！”
剑锋与利爪相撞，剑柄处缠绕的红绫无风自动。不过片刻她便被震退数步。
敖丙旋身闪避，剑锋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血液浸染剑身的刹那，剑脊上浮现出暗金色的龙鳞纹路。
对方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头颅猛地180度扭转，紧接着身形如鬼魅，利爪首逼敖丙咽喉！
“唰！”
长剑招式变幻莫测，不过片刻她便落了下风，敖丙看准时机，挑下那张黄符，如果自己没猜错，她是被这张符纸所控，而这背后之人，恐怕也是借命佛背后之人！
那自己被引到此处，显然就是一个陷阱了……
敖丙思绪混乱，一时之间竟感到隐隐的不安。
白衣女子踉跄后退，意识到什么般转身便往山野深处逃窜！ 虽然双眼被缝住，却对周围环境极为熟悉。
“站住！”敖丙提剑欲追。
“哇啊——！！”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叫喊。
是孙长安！
敖丙回头看向女子逃遁的方向，又望向声音来源，最终咬牙收剑，转身疾奔而去！
汽车停在马路边，敖丙赶到时，就见孙长安跌坐在地上，而陈远抱着佛像，指甲己经抠出血痕，却仍机械地擦拭着佛像上的符咒。月光下，嘴角咧开不自然的弧度，眼球上翻露出大片眼白。
“你……你疯了吧，”孙长安踉跄着爬起来，声音有些发颤。
陈远脸色惨白，诡异笑着，嘴里不停呢喃，“擦掉，都要擦掉……”
如果是普通人，根本擦不掉敖丙的符咒，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怎么回事？”
孙长安看到敖丙，稍稍安心了些:“这个陈远疯了，你刚走不久，他就说要抱佛像，我没给，然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开始抢，力气大的惊人！”
敖丙叹了口气，并指如剑，一道黄符贴在陈远眉心。对方浑身剧震，随即软倒在地。
“他被当成傀儡了，”敖丙拾起地上的粗布重新裹住佛像，然后扔进后备箱，“借命契约己成，操控他比操控提线木偶还容易。”
“傀儡？”孙长安拍了拍手，有些茫然道，“被谁操控了，还有他擦佛像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但是我们最后的线索也被他擦没了。”
“真阴啊，”孙长安感叹一声，两人又将陈远抬上车，随后驱车离开。
“我在想，对方是什么时候察觉的，是陆记拍卖行的人？”敖丙推测道。
“不可能，”孙长安反驳，“他们不肯告诉我们背后之人，也不可能告诉对方，这你可以放心。”
“那就是我封印佛像后就察觉到了，”敖丙看了一眼车窗外，微微蹙眉，“而且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引我们到这斩断最后的线索，可见实力之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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