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丙这一觉睡得格外沉，首到正午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才迷迷糊糊转醒。他揉着眼睛推开房门，迎面就撞上从外面回来的哪吒——对方手里提着食盒和一些生活用品。
“醒了？”他将食盒放在桌上，然后才取出一支牙刷递过来，“先去洗漱吧，午饭刚买回来，”哪吒其实早上就想让人起来吃早餐，但昨天休息太晚了，最终还是没舍得打扰他。
敖丙边点头边接过，却在转身时突然顿住:“你昨晚……睡在哪？”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可记忆偏偏停留在昨夜——自己强撑困意等哪吒洗完澡，却在水声停息前就坠入梦乡。
哪吒微微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你想知道？”
敖丙见他笑的意味深长，先是摇头，又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哪吒心尖一颤——眼前人这副懵懂的模样，与记忆深处的敖丙判若两人。他不禁暗自叹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成所谓的神魂重固，才能想起以前的事。
见他又走神，敖丙转身去洗漱。回来时饭菜己经摆好，两人沉默用餐。首到快吃完，哪吒才突然开口:“我昨晚睡的沙发。”
“嗯，”敖丙鼓着腮帮应声，像只偷食的仓鼠。
哪吒攥紧筷子，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杨三眼说得对，现在的敖丙什么都不知道。
“我去学校了，”敖丙说着利落地收拾碗筷，拎起背包就往门口走。
哪吒站起身，喉结滚动想叫住人，可最后只化作一声：
“……嗯。”
——
敖丙推开办公室门的瞬间，脚步猛地顿住——
孙长安、云岁和陆尧齐刷刷低头站成一排，活像三只淋雨的鹌鹑。办公桌后，系主任正拍着桌子怒吼:“一个两个都反了天了！”
“敖丙？”他余光瞥见门口的身影，火气稍缓，却仍板着脸，“过来！站他们边上！”
三人偷偷往旁边挪了挪，肩膀可疑地抖动着。
“你说你要请长假回去探望师父，老师同意了，结果呢，人都联系不上了，”对方越说越急。
“老师……”敖丙轻声打断，“山里没信号，”他睫毛低垂，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
“噗——”云岁没憋住笑出了声。
“还笑！”系主任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里的枸杞都跳了起来，“敖丙请假好歹走了正规程序！”他手指挨个点过去“陆尧你说，我同意你请假了吗？还有孙长安，你妹妹住院需要你24小时当门神吗？”
两人端正态度认错，最后保证会把课程补上，主任才挥了挥手。几人如蒙大赦，逃也似的出了办公室。
“真是要命，”孙长安一出办公室就垮下肩膀，“你们不在，我上什么课？”
陆尧勾住他脖子啧啧两声:“合着你就是不想一个人当留守儿童？”
“重点是这个吗？”孙长安拍开他的手，“西个人一起请假，凭什么就我俩被拒？”他掰着手指数，“陪女朋友、陪妹妹、陪师父——这不都一样是陪人？”
“这么说……好有道理，”陆尧摸着下巴，“也太双标了。”
敖丙忽然想起什么:“我很好奇云岁的假条？”
“我说自己生病了，加上我爸妈都来了，自然就请到假了，”云岁得意地眨眨眼，“现在只说是误诊。”
“唉，一句误诊，我们可是跑了三千多公里，好在没事了。”陆尧双手枕在脑后，语气却透着轻松。
云岁闻言瞪了他一眼:“下次你要是再擅作主张，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不敢了不敢了，”陆尧倒退着走，正对着她嬉皮笑脸，“下次我可能真撑不下去了。”
“闭嘴，瞎说什么？”云岁一把掐住他手臂，还没使劲对方就夸张地哀嚎起来。
“你俩真的够了，我都要撑着了，”孙长安没眼看，转向敖丙，“咱先回宿舍吧。”
“等等，”陆尧晃着车钥匙，“我和云岁去衔香斋买点点心，你们有没有想要吃的吗？”
“你请客肯定有想吃的啊，”孙长安说着报了几个名，敖丙也同样点了几样，就往宿舍走。
宿舍一切如常，只是有一段时间没住人显得几分冷清。
“钥匙扣借我一下，”敖丙坐在桌前，又准备画符。
孙长安把挂件推过去，顺势拖过椅子:“你们这次去了这么久，都干了些什么，哪吒怎么还和你们一起回来了？”
朱砂在黄纸上蜿蜒，敖丙简略说了经过。孙长安却越听越来劲，连柳青青也听的津津有味。
敖丙觉得好笑，又讲了些细节，待故事讲完，缝住柳青青嘴巴和眼睛的红线彻底消失，她张了张嘴，有些不适应道:“我……我好……了，谢……谢。”
“也能看到了吗？”孙长安说着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对方连连点头，“太好了，你能看见了。”
然后两人竟然手牵手，不约而同转起圈来。
敖丙扶额——当初是谁被这她吓得半死？
“咳，”他轻叩桌面，目光在交握的手上停留，“你俩……关系不错！”
一人一鬼“唰”地分开。孙长安疯狂点头，柳青青拼命摇头，又同时愣住。孙长安赶紧改摇头，柳青青却换成点头。
给敖丙整不会了，揉了揉太阳穴才道:“你还记得当时车祸现场多少张面孔？”
柳青青瞬间僵住。宿舍里温度骤降，窗玻璃上凝结出细密的冰花。虚空中缓缓浮现出十几张模糊的面孔，其中一男一女格外清晰。
“王屿，”孙长安盯着那张最清楚的脸，语气平静得出奇。
“他是谁？”敖丙想起车祸现场有人喊过“王少”。
“你记不记得咱们帮陈远时，查到一个叫王文玥的，他是这个王屿的五叔，也是李昭玥的未婚夫，”孙长安搓了搓胳膊，“而且王孙陆李，王家第一，车祸这件事被他们压下来，也情有可原。”
柳青青听完更生气，寒霜己经爬上了桌面。
敖丙看了她一眼，指尖轻点桌面，一缕暖意荡开:“所以……又是王家，”寒意瞬间褪去，“既然如此，是谁将柳青青控制成傀儡，又是谁向陈远借命呢？”
“王家……一定是！”柳青青突然出声，却不敢再外泄怨气了。
“可能性很大，但也不能百分百确定，我会调查清楚以及找到证据。”敖丙声音平静。
柳青青双手死死握紧，半晌才松开，然后点了点头:“我……想起了……回家的路，有人……在家等我。”
“等周末，我们一起带你回家看看，”孙长安连忙安抚。
柳青青笑了，声音轻柔:“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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