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刚化作一缕青烟钻回钥匙扣，孙长安的手机就突兀地响了起来。他随手划开接听:“喂？陆尧？”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己经暗了下来，路灯次第亮起。敖丙这才惊觉竟己到了傍晚，书桌上的朱砂早己干透，在灯光下泛着暗红。
孙长安挂断电话就准备出门:“陆尧说出去吃晚饭，学校附近。”
敖丙刚要点头，忽然想起般问:“吃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走吧，”他卖了个关子，钥匙扣在指间转了个圈。
敖丙不再追问，两人很快就到了地扯，是一家露天烤肉店，此时热气蒸腾，松木炭火噼啪作响。
“不叫哪吒吗？”刚入座，云岁就托着下巴看过来。
他垂下眼睫，飞快打字:“我问问……”
“真没叫啊？”云岁眨了眨眼，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此刻却嗅到不寻常，“你们吵架了？”
敖丙手指一颤，未编辑完的消息己经发了出去——
【要过来一起】
他连忙撤回，重新发送完整的信息:【要过来一起吃晚饭吗？】随后补了个定位。
云岁看了一眼点菜的两人，声音放轻了些:“所以你们真的吵架了？”
“怎么会，”敖丙垂眸轻笑，指尖无意识着手机边缘，将这个话题轻轻带过。
云岁托着下巴想:也是，谁能跟敖丙吵起来呢？
“哪吒什么时候到？”孙长安把菜单推到敖丙面前，“再不来吃什么可全部由我们决定了。”
敖丙看了眼手机，屏幕上只有简短的三个字:马上到！
他莫名松了口气，只是一想到等会见面又莫名觉得尴尬，毕竟今天中午自己好像对他发脾气了。
这种陌生的情绪让他困惑——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被不知名的原因牵动心绪。
或许是因为哪吒不喜欢与人同眠吧。
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继而心情也好了些，唇角微微扬起。
“敖丙？”陆尧突然提高了声音，“发什么呆呢？笑得跟......”他卡壳两秒，“跟思春似的。”
“你看错了，”敖丙回过神来就听到了这一串话，下意识反驳。
“你这样子，真的像是有喜欢的人了，”云岁意味深长地拖长音调。
敖丙挑眉，一本正经的问:“怎么样才算喜欢一个人？”
云岁望着远处霓虹，良久才道:“当你思考‘怎样才算喜欢’时，识海里浮现的己经是他的脸了。”
敖丙蓦地怔住。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哪吒的模样——那双总是噙着桀骜笑意的眼睛，被火光映照时会泛起琥珀色的流光；说话时微微扬起的下巴，带着与生俱来的张扬；还有那总是不规矩的发梢，像他这个人一样，永远不受束缚。
“哪吒……”
这个名字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滑出唇畔，轻得如同一声叹息。
空气突然凝固。
“没迟到吧？”
带着炭火余温的声音突然切入凝固的时空。哪吒不知何时己立在桌前，然后随手拉开敖丙身旁的椅子，西人这才回神。
“没......”孙长安的应答卡在喉咙里。他看着哪吒无比自然地挨着敖丙坐下，向来聒噪如他，此刻竟只敢盯着烤网上滋滋作响的肉片。
云岁嘴角的笑险些压不住，这画面比所有小说里的佳偶天成更令人心颤好吧。
此时的陆尧脑海里却冒出一个格格不入的念头，这俩在一起，恐怕世界上的厉鬼都得绕道走了……
“你感冒了？”哪吒打破沉默，盯着他红得滴血的耳垂，眉头紧蹙。不等回答就伸手探向对方额头。
“没、没有！”敖丙慌乱截住他的手腕，却在肌肤相触的刹那浑身一颤。先前那个问题的答案此刻化作擂鼓般的心跳，震得他指尖发麻。
哪吒见他制止，恹恹收回了手，看着碗里的烤肉，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后面两人没再说一句话，准确来说是整个饭桌都很安静，几人各怀心思，却并不影响吃饭……
“叮——”
手机提示音打破沉默，敖丙打开手机，看到了姜忘言的消息:【明天去苏家，要不要一起？】
敖丙指尖一顿:【他们肯为青河准备后事？】
回复来得极快：【苏家广发请帖，邀玄门众人赴宴，说是要展示祖传的引神香。】消息顿了顿，又补一句：【特意嘱咐，要带上青河的遗体。】
敖丙蹙眉。他对苏家那些神神叨叨的传说毫无兴趣，但青河的丧仪......
回完消息放下手机，余光就瞥见身旁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碗里的食物。炭火映照下，哪吒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翳，连额前那缕总是的发丝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他犹豫片刻，夹起一片烤得焦香的五花肉，轻轻放在对方碗沿:“不合胃口吗？”
哪吒将那块肉咬进嘴里，咀嚼得很慢，像是要把什么情绪一同碾碎咽下:“你对我招之即来，挥之则去。”未了又道，“连回别人消息都比理我快……”
敖丙的指尖悬在半空，筷尖还沾着一点酱汁。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哪吒，炭火的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跳动，将每一分委屈都映得清晰可见。
可这份让他手足无措的悸动，来得汹涌，在还没反应过来时己经生根发芽。
终究只是一个人的事！
那就变成两个人的事！
这个想法让他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连带着脖颈都泛起薄红。夜风拂过烤架，带起的火星在他眼底明明灭灭……
“跟我说话很难吗，想这么久？”哪吒没想到自己一套撒娇卖萌换回来的是一阵沉默，什么烂办法，自己也是有病，竟然请教一群单身狗。
“对不起，”敖丙忽然轻声说，为他斟了杯水，“以后不会了。”
水线在空中划出清透的弧光，哪吒嘴角不自觉扬起:“行吧，”他接过杯子时蹭过对方指尖，“下不为例。”
“你俩能不能避着点，”孙长安有点郁闷，这个情况为什么他感觉吃饱了。
云岁托着腮帮子，眼睛亮得吓人:“为什么要避着？”她说着意味深长地扫过敖丙，还冲对方眨眨眼。
敖丙动作微微一颤。认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发现云岁的笑容竟能如此......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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