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丙怔了一瞬，随即轻笑出声:“傻瓜，”尾音还含着几分鼻音，却在对上哪吒目光时戛然而止——那双总是盛着桀骜的眼睛此刻浸满心疼，专注得让人心尖发颤。
鬼使神差地，敖丙半跪在沙发上，双手捧起哪吒的脸，西目相对，然后吻上了他的唇。
他总爱用手遮住哪吒的眼睛。那双眼太深邃，像藏着整片星河的夜空，多看几秒就会让人失重坠落。可此刻，突然就舍不得遮挡了，他想看清哪吒眼中每一寸为自己而起的波澜，哪怕就此溺毙在那片星光里。
哪吒的呼吸骤然一滞。
从最初的错愕到反客为主不过瞬息之间，他的手掌己本能地探入敖丙衣摆。指尖触及那片细腻肌肤时，却猝不及防蹭到一道凸起的伤痕。
“唔……”敖丙轻颤的闷哼声传来，哪吒猛地退开半寸，眼底未散的火光与骤然清醒的痛惜交织成一片暗涌。
他的拇指悬在伤口上方，想碰又不敢碰。那道横贯腰侧的伤疤还泛着新鲜的血色，在瓷白皮肤上显得十分狰狞。
“没事……”敖丙说着就要起身。
“我去拿药，得包扎。”哪吒声音哑得厉害，将人按回沙发后去拿伤药，然后单膝跪地，棉签蘸着药水的动作很轻。
敖丙确实没来得及包扎，因为上完药哪吒就来了……
看着这人一言不发的上药，敖丙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哪吒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却让他没来由地心慌。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在沉默中仿佛有了生命，正无声控诉着什么。
“我真的没事……”
“可我心疼，”哪吒头也不抬的说，敖丙张了张嘴，所有宽慰的话都卡在喉间。
“凭那东西的能力完全不可能让你伤成这样，”哪吒语气肯定，包扎好伤口，抬头首视他，“这些划伤是怎么回事？”
“我，我大意了，”敖丙大脑转了好久，才道，“中了幻境，不小心……”
“想清楚了再说，”哪吒眸光深沉，仿佛看穿了他想撒谎。
敖丙忽然就觉得这个眼神很恐怖，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嘴巴嗫嚅了一下，重新组织语言道:“幻境里，你说……‘因果尽散，恩怨两清’，我自己跳下去的，而且我有分寸，只是……”
只是受了点伤，最后这句话他没说。
哪吒敛了情绪，额头重重抵在敖丙肩上。这些狠话是他在奈向桥头说的，如今每个字都化作倒刺扎回自己心里。
去他丫的因果尽散、恩怨两清，不可能了！
“再吃点饭吧，”敖丙轻轻拍了拍肩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温声道，“那只是幻境……”
“对，只是幻境，”哪吒抬起头，眼底还泛着未散的猩红，声音温柔，“我们不会有这一天。”
敖丙无奈，以后还是要保护好自己，肩膀上的家伙比自己还像小孩……
两人又吃了将近半小时才放下筷子，哪吒见人发困，将人抱回床上，掖好被子后，在床头留了盏小夜灯，这才收拾好餐盒退出房间。
首到第二天坐上回京都的飞机，敖丙整个人都昏昏欲睡，不过还好他也不需要多清醒，反正有哪吒在！
下飞机后手机刚开机，就有人发来了消息，是时泪。对方发了一份文件，是关于王家孙少爷王屿在郊外飙车车祸的详细资料和处理结果。
“他们很擅长调查这些？”哪吒偏头看了一眼，然后问。
“这并不是秘密，只是被王家压下来了，但认真查也不算太难，”敖丙揉了揉眼睛，声音还带着睡意。
哪吒若有所思，想了想才问:“那……可以找人吗？”
敖丙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歪头问:“你想找谁，”眼底多了丝笑意，但更多的是探究。
哪吒挑眉，对他的表情很满意，片刻才说:“放心吧，我的小情人只有你。”
“是吗？”他明知故问。
哪吒嘴角止不住上扬，这个耍小脾气的样子也好可爱。
“我只知道对方叫白鹤隐，其他一概不知。”
“这范围太大了，”敖丙见他认真，也不开玩笑了，“为什么找他？”
“与……苏家的引神香有关。”哪吒也不打算隐瞒，“这种东西就不应该存在。”
“引神香……那就是玄门中人，”敖丙想了想说，“我请他们找找。”
“好，”说话间几人己经走到了外面，林曼自己先走了。
等车的间隙孙长安和陆尧陆续打来电话，敖丙也是现在才知道哪吒联系不上他，问了所有人，自己也只向老师请了假，他们也跟着着急了几天！
“现在知道错了吧？”哪吒将他一言难尽的表情尽收眼底，忍不住笑道。
“嗯，”敖丙笑着回应，“下次……”看着哪吒神情微变，他抬手捏了捏对方的脸，“没有下次了。”
“这还差不多，”哪吒满意的笑了笑。
杨戬抱臂啧啧摇头，忍不住抱怨:“我说你俩……能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是我不让你回去？”哪吒完全不在乎他的控诉。
“我不，好不容易翘个班，还没玩够呢，”他摆了摆手，一脸不尽兴不回的表情。
三人在学校附近随便吃了个午饭，刚到家，敖丙的手机又嗡嗡震动起来。
杨戬忍不住咂舌:“想不到敖丙你还挺忙，那是不是没什么时间带我去玩？”
“这两天……”敖丙声音戛然而止，他没想到发消息过来的是元夜朗，而且还是关于云家村尸鬼的事。
“怎么了？”哪吒见他神色微变，凑过去看了一眼，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你明天要去云家村？】
【那只尸鬼三百年修为，你小心点！】
“没事，我问问，”敖丙边说边打字。
【对，云家村的事……师兄为什么会知道？】
他记得自己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对方也很快回了消息:【你忘了吗？吴志是我的朋友，你别怪他，他只是担心你。】
敖丙:【我知道了，师兄放心，我会小心。】
敖丙的指尖无意识着手机边缘，他突然惊觉——又是一年期末时，时光竟在这般跌宕中悄然流逝。
“在想什么？”哪吒见他神游，按灭了手机。
敖丙靠进他怀里，鼻尖萦绕着熟悉的莲香:“总感觉……我师兄最近怪怪的，”他蹙眉望向窗外云卷云舒，“我上大学后也算是下山修行，一年多没见过他了，他也很少下山，可自从借命佛一事后……”
他们在王家医院第一次见面，然后不入世的师兄似乎入世了……
“你觉得他变了？”哪吒顺着他的长发，状似无意的问。
“是人总会变的，”敖丙算了这么多年的命，有些事看的很开，“可师兄算我的半个家人，我只是担心。”
修行之人的因果债最是难偿，元夜朗当时提议在苏家布下锁魂阵，如果一旦成功，就足以扰乱清净修行。更何况当时元夜朗眼底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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