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书院的梆子声刚过三更，二十余名黑衣死士借着夜色翻过院墙，火把照亮了他们腰间刻着蔡京府邸徽记的弯刀。那个试图效仿荆轲的书生紧握短刃，却在跃起的瞬间被箭矢贯穿咽喉，温热的鲜血溅在范仲淹手书的《岳阳楼记》匾额上，将"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忧"字染成暗红。
吏部考功司员外郎陈岩混在乱兵中，指尖熟练地替换着案头卷宗。"这些蠢货，以为用灶灰誊写就能藏住证据？"
他将学子们记录王黼通敌的罪证塞进袖中，换上空白宣纸，压低声音道，"把带头的几个抓活的，尤其是李侍郎家的公子。他爹在朝堂上弹劾过梁公，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暗处传来三长两短的笛声回应，陈岩从怀中摸出密函。羊皮纸上二十三个名字旁，朱砂符号闪烁："三品以上官员用圆圈，有把柄的画叉...呵，这下够梁公清理异己了。"
一名死士突然拽住他的衣袖："陈大人！有个学子把证据吞进肚里了！"
陈岩抽出匕首："剖开他的肚子！活要见人，死要见..."话未说完，一支冷箭擦着他耳边飞过。
远处传来梆子声，竟是书院后厨的哑仆在传递信号，他手中的擀面杖敲击水缸，发出"咚咚咚，哒哒哒"的急促节奏，这是向城外义士求援的暗号。
陈岩咒骂一声，指挥死士："先把那哑奴抓起来！"
与此同时，政事堂内梁师成与王黼正在对弈。梁师成落下一子吃掉对方"车"，笑道："王兄这步棋失算了。"
王黼转动着玉扳指："不过是棋盘上的小败，真正的大戏还在后面。听说李侍郎准备联合御史台，要参我们一本？"
“自寻死路罢了。"梁师成端起茶盏，"等天亮，皇城司就会在李府地窖'发现'甲胄，谋逆大罪，不死也得脱层皮。"他忽然压低声音，"对了，童贯那边黄河防线的布置，可安排妥当了？"
"放心，"王黼眼中闪过阴鸷，"那些守将都收了金国的好处，到时候只需放金兵渡河，再谎报个'突遭奇袭'...”
正说着，一名小厮匆匆入内，在王黼耳边低语几句。王黼脸色骤变："什么？李侍郎提前把弹劾奏章副本藏进了应天书院的孔子像里？”
梁师成猛地将茶盏摔在地上："快！让陈岩带人再搜一遍！"
黄河渡口的寒风裹挟着血腥味，流民的惨叫混着箭矢破空声回荡在瓮城。童贯副将王雄长枪挑飞李佑夫人怀中的账本，水花溅起时，他俯身狞笑："知道这战船龙骨里藏着什么吗？王太宰与金人的密约！你男人就是知道得太多，才落得个暴毙的下场。"
李佑夫人挣扎着起身："你们这些卖国贼！密约内容我早己备份，就算我死，也会有人...”
"备份？"王雄打断她，扯出一具尸体甩在她面前，"这就是你派去送信的船夫，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他转头对士兵下令："把她押到城头，让对岸的宋军看看，敢反抗的下场！”
此时，水下的皇城司密探将残页藏入芦苇杆，上岸后交给户部主事张大人："张大人，该用您的'妙手回春'之术了。"
张大人晃了晃翡翠鼻烟壶："放心，这药水是用西夏古墓里的朱砂和孔雀石调的，就算拿到御前，也没人能辨出真伪。”他涂抹纸张，字迹瞬间扭曲，"盐商私铸变成西夏密信，李佑通敌叛国，罪名板上钉钉。"
一旁的小吏忍不住开口："可是张大人，这样栽赃...”
张大人一巴掌扇过去："想和李佑一样下场？知道王太宰的小妾，为什么突然成了金山寺的尼姑吗？不该问的别问！"小吏捂着脸退下，暗中却将调制药水的配方记在袖口。
枢密院内，官员们正在标记假据点。"雄州的布防图记得用冷泉茶水，"一人提醒，"只有完颜将军带来的长白山雪水才能显现。"
"真定府的标记再晕染些，"另一人补充，"要让金兵以为我们的精锐都在那里，实则..."他突然压低声音，"都调去守梁公的私宅了。"
"还有这处，"主官用红笔在地图上圈出开封城郊，"在这里标注'火药库'，等金兵一来..."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众人发出心照不宣的笑声。
这时，一名书吏抱着一摞文书匆匆而入："大人，李纲派人送来紧急军报，说发现黄河防线有异常调动！”
主官脸色一变，迅速将地图卷起："立刻通知童贯，就说李纲要亲自查防！”
崇政殿内，赵桓盯着染血的"党项文书"，指尖发颤："梁卿，这...这如何是好？"
梁师成扑通跪地，涕泪横流："陛下明察！郑皇后勾结西夏，证据确凿！这是臣冒死从西夏细作手中截获的密信。”他偷瞄一眼赵桓的脸色，继续道，"更有甚者，二十三位谏官也参与其中，这是他们的通敌密信。”
御史台长官展开信件："陛下请看，这些墨迹用的是古墓朱砂，绝不是新写的。"
赵桓握紧龙椅扶手："传朕旨意，彻查此事！”
退朝后，梁师成在长廊拉住御史台长官："干得漂亮。郑皇后宫里的玉佩安排好了？”
"放心，"长官谄媚道，"特意选在月圆之夜让宫女'发现'，就是要坐实她诅咒陛下的罪名。不过...李纲那家伙还在西处奔走，替郑皇后求情。”
"那就再加把火。"梁师成从袖中掏出一张画像，正是李纲与一名胡人交谈的场景，"告诉画师，把背景改成金国军营，再添几面女真旗帜。对了，让钦天监再奏一本，说李纲面相有反骨。”
尚书省书房内，老吏将新增条款抄在鞋底，喃喃自语："质疑联金就要连累家属...这还有天理吗？"
窗外传来冷笑："老家伙，说什么呢？"
皇城司暗卫现身，"跟我们走一趟吧，梁公有话问你。”
老吏被拖走时，怀中掉落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靖康耻，犹未雪..."
此时，应天书院的枯井中，一个少年正蜷缩着身子。他怀里藏着李侍郎托付的密函，那是王黼与金国往来的书信原件。少年咬着嘴唇，听着井上死士的脚步声，默默祈祷着能撑到援军到来。
王黼在太师府抚摸太湖石，管家呈上密信："老爷，户部尚书说国库亏空瞒不住了。”
王黼将信扔进火盆："就记在治河专款上。那些银子铸成的金人贺礼，可是实打实的宝贝。"他凑近管家耳语时，窗外猫头鹰啼叫。
"枢密院紧急信号，"管家变色，"中书门下正在开会。"议事厅内，官员们表面讨论抗金，桌下却传递着地契。"沧州盐场我要三成利，"一人用指甲刻字。
"行，但燕山府的铁矿..."另一人回复，"得归我。对了，听说童贯在军粮里掺了巴豆？"
"可不是，"第三人嗤笑，"士兵们吃了上吐下泻，还怎么打仗？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私军就能趁机扩充...”
正说着，一名官员慌慌张张跑进来："大事不好！李纲带着太学生们，在宣德门前请愿，要求彻查郑皇后冤案！”
童贯营帐内，监军宦官捏着银票："童大人，这军饷扣得妙啊！掺沙的糙米，士兵吃了哪有力气打仗？”
童贯扔给军医草药包："剂量别太大，要让他们慢慢垮下去。等金兵一来，这些废物就是待宰的羔羊。”
突然，传令兵闯入："大人！李家庄百姓用粪水浸泡箭矢，我们损失惨重！"
童贯大怒，砸向烛台："屠村！一个活口不留！再把那些带头的，剥皮示众！"他转身打开密室，看着密信狞笑，"完颜将军，汴京空虚的消息，该送过去了。"
一名参将犹豫着开口："大帅，这样滥杀无辜，恐怕会激起民变...”
童贯拔出佩剑抵在他脖子上："再敢多嘴，你就是下一个李家庄！”
这时，一名亲卫匆匆入内："大帅！李纲派来的援军快到黄河渡口了！"
童贯脸色一变："快！通知黄河守将，立刻炸掉浮桥！"
醉杏楼内，李师师展开染血丝绢，老琴师脸色骤变："姑娘，这是梁师成的鸢尾标记，是陷阱！"
话音未落，窗外黑影闪过。"是皇城司画师，"老琴师咳嗽着说，"他们在画李纲私养死士的画像，颜料里掺了砒霜，只要接触皮肤...”
"那我们怎么办？"李师师握紧绣帕。
"我去通知李大人。"老琴师起身，却一阵剧烈咳嗽，鲜血染红了琴谱，"可惜这《胡笳十八拍》...再也奏不全了...”
老琴师刚出门，便撞见几个皇城司番子。为首的狞笑着举起锁链："老东西，可算找到你了！”
尚书省官员们议论新税法。"江南赋税都进蔡太师钱庄？"有人犹豫。
"不想升迁了？"上司冷笑，"眼线的腰牌暗记都记住了？拼成图案就抓人，宁可错杀..."
"听说上次有个县官，因为少交了'损耗费'..."
"嘘！"那人慌忙捂住他的嘴，"在他家后院'发现'了谋反的檄文，全家都发配沙门岛了。”
靖康元年腊月，皇宫内。赵桓盯着《瑞鹤图》："鹤影蔽日...难道真要禅位？"
梁师成重重磕头："陛下仁德！传位太子，方可应天象！钦天监观测，紫微星黯淡，唯有陛下退位，才能化解危机。"
暗处，钦天监监正手忙脚乱替换数据："紫微星黯淡...紫微星黯淡...这下梁公该满意了。"他擦了擦冷汗，却没注意到窗外有个小太监正偷偷看着这一切。小太监转身跑向冷宫，他要把这个秘密告诉被囚禁的郑皇后。
吏部考功司大火熊熊，老衙役死死护着名录。梁师成爪牙用铁链勒住他："烧干净点！尤其是联金密约！"
老衙役吐血："你们...不会有好下场！"
"下场？"爪牙狞笑，"等金兵进城，你们都是蝼蚁！"这时，一阵风刮过，未烧尽的密约残片飘起，上面"王黼卖国"的字样在火光中忽明忽暗。远处，李纲带领的援军正在与童贯的军队激战，喊杀声震天动地。
政事堂内，争吵声与风雪交织。"必须迁都！"王黼拍案。
李纲怒喝："弃城即弃天下！陛下若走，民心尽失！"
角落里，刑部尚书对金国使者低语："布防图己备好，只要保我们富贵..."
"没问题，"使者把玩着玉佩，"不过那个李纲，得先解决掉。我们大金的勇士己经准备好'意外'了。"
御史台大牢，酷吏挥鞭："说！还有哪些同党？"
遍体鳞伤的官员怒喝："你们这些卖国贼！大宋必亡在你们手中！"
"亡？"酷吏冷笑，"大宋亡了，我们照样荣华富贵！"他突然凑近，"知道为什么先抓你吗？你儿子在应天书院，和那些闹事的学子走得很近...要是不想他死，就乖乖认罪。"
翰林院的学士们咬着笔杆，在诏书上写着"战略收缩"的粉饰之词。
"这样写真的好吗？"一位年轻学士犹豫。
"不好？"老学士冷笑，"你想脑袋搬家？照写就是，反正陛下也不会细看。对了，把'迁都'写成'巡幸东南'，好听些。把李纲写成'意图谋反的乱臣贼子'。”
枢密院重新划分的禁军防区图上，忠于朝廷的部队被调离关键位置，换上的将领名单旁，都画着小小的铜钱标记。
"这些将领都收了我们的好处？"
"放心，"主事者得意，"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都巴不得金兵快点来！"他突然压低声音，"听说童贯在秘密训练一支亲军，用的都是金国的装备...等城破了，我们就靠这支军队保命。”
(http://www.220book.com/book/JJMM/)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