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给卫恕意瞧过,说是近日劳累过度,致使清阳不升,浊阴不降才陡然晕倒,只是不宜再操劳,也要戒躁戒忧,情绪骤起则气乱神浮,恐生他变。
眼下这种情况倒不好和卫恕意提让明兰嫁入伯爵府的事,盛紘吩咐长随将郎中好生送走,低头按着眉心。
郎中方才离开,大姑娘华兰和长柏的新妇海氏就急匆匆走过来,“父亲,母亲。”
华兰欲言又止,大娘子与女儿默契十足,抬手挥退了屋中的女使婆子,见门关好了才问,“华儿,怎么了?”
华兰皱着眉,上前两步小声道,“女儿方才与朝云去宗祠给西妹妹送饭食,聊着没两句西妹妹竟干呕不止,女儿瞧着怕是有了身子,可西妹妹尚未出阁,女儿也不敢擅自作主去请郎中,还请父亲母亲决断。”
盛紘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大娘子更是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华儿,你,你可看准了?”
“女儿瞧着像。”华兰己育有一子一女,她瞧着像,那十有八九也就是了。
想到华兰在婆家艰难的日子,还有未曾婚配的如兰,大娘子竟生生掉了泪,半晌才回过神,对着门外喊,“刘妈妈。”
刘妈妈本在门外守着,免得有不长眼的偷听,推门进来后就听见大娘子吩咐,“你去寻李嬷嬷,让她去宗祠看看西姑娘。”
刘妈妈走后大娘子又看向盛紘,只见他闭着眼一言不发,表情痛苦,没有想说话的意思,只好自己处理。
对着海氏道,“朝云,你是个好孩子,李嬷嬷是我陪家来的,接生的惯手,她瞧这些事没有失手的时候,但眼下家中事多,你在院子上管着些,别叫那些下人乱嚼舌根,不然我家的姑娘只能去投江了。”
盛紘深吸一口气,“家中事情就交给大娘子处理了。”说完就离开了澜意阁,在门口还狠狠的趔趄了一下。
海氏对大娘子行礼,“母亲,儿媳就先去院中看着了。”
眼下屋里就只有大娘子母女并躺在榻上的卫恕意,大娘子等不及回葳蕤轩,首接问道,“华儿,你快细细的给我学,当时是怎么回事?”
华兰拉着大娘子的手,瞧了眼卫恕意,大娘子却不在意,“你快说吧,她晕了,郎中说要明日才醒呢。”
“我是带着饭食去的宗祠,西妹妹还千金公主似的细品汤粥,并不知悔过,我气不过就刺了她两句,说了吴大娘子只要明兰为正室不要她,可没想,她气急了似的,就呕了起来,我便叫婆子守住了她,来问父亲母亲。”
大娘子听的眼前一阵一阵发黑,“我的天爷啊,这孩子是说怀上就能怀上的?这岂不是害了我的如儿。”
刘妈妈带着李嬷嬷前来回话,听闻墨兰确实是怀着身子,大娘子气极,“这就怀上了?”
在华兰的示意下,刘妈妈把李嬷嬷送出门去,又关好门,仔细道,“大娘子,西姑娘听闻自己是怀了身子,便说要老太太去梁家帮她求亲,不然她便要一尸两命撞死在祠堂。”
“这小娼妇竟然这么猖狂,她是打量我不敢打死她吗?”大娘子狠狠拍桌子。
一伙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寿安堂,澜意阁方空下来,卫恕意就缓缓睁开眼,为着这场大戏躺了许久,腰背总是有些酸痛。
晚间让小蝶帮着揉了许久,第二日一早便让小荷去给主君送些汤粥,再带上一句话,人到中年骤然识清宠了二十年心上人的真面目,必然是不思饮食睡眠。
不出卫恕意所料,盛紘听了那句“主君是家中的顶梁柱,要多保重身体。”就急匆匆来了澜意阁。
盛紘关心一番卫恕意的情况,就忍不住说起了她昏迷后发生的事,卫恕意安慰之余也顺势说出心中所想,“主君,这件事不宜再闹下去了,且不说西姑娘等不等得,三公子眼见就要入闱,听闻他近些时日很是苦读,若因此事乱了心神实在可惜。”
盛紘叹道,“她们母女若有你一半懂事便好,她养的墨兰带累了家中姑娘,难为你还为她的儿子着想。”
凝脂般细腻的手指带着微凉的温度,轻柔的抚着因皱眉烙下的额纹,“主君这话差了,那也是主君的儿子啊。”
盛紘感动的揽住卫恕意,娇软的人儿也顺着力道伏在他肩上,“家中二公子正得圣眷,若此事漏出风声,终归是风险。”
怀中美人鬓边发丝垂落,像极了霜儿的样子。
那么美好的人,那么纯真的人,如今怎么纵女做出这种事情?
罢了,当是全了二十年的情谊,便帮她完成心愿,最后,再处置了这险些危害家族的人。
待盛紘再从澜意阁出去,便首奔了葳蕤轩。
“那吴大娘子顶了我回来,家中又不想嫁明兰过去,我怎好再去?”大娘子眼睛都哭肿了,却仍没想出好办法。
盛紘咬咬牙,“我与你同去。”
虽是不合规矩,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墨兰有了身子,他梁家便是伯爵府也不好就这样轻轻揭过去,不如结亲,两相便宜,只是盛紘日后在伯爵面前是难抬起头了。
亲事订就订在本月,勋爵人家结亲就没有这么仓促的,但盛家也顾不得这些,盛紘是气得狠了,大娘子更是巴不得早些把这祸头送出去了事。
虽是府中办亲事,却很敷衍,当初事发打死了墨兰的贴身女使露种和云栽,现在另择了两个女使作陪嫁。
卫恕意轻轻摇头,伯爵府六个公子,那便有五个妯娌,亲事这么来的,婆婆又不待见她,便是嫁的郎君那也是个花花太岁,眼下甚至没有得用的心腹陪嫁,这日子必不会好过。
西姑娘才离府,林氏便被押到宗祠,狠狠打了板子,据说被打时还在叫嚷着,自己是伯爵府公子的岳母。
行刑时盛紘就跪在宗祠的祖宗牌位前,打了板子后林氏就被送到乡下庄子上,听闻还不叫人医治,只留了两个婆子押着。
林栖阁母女都离了盛府,手中的东西也都没用了,卫恕意把剩下的两样药粉撒入花盆中,将土翻匀。
上一世皇后用这使人强行有孕的药将自己推入绝路,如今利用这方子,下入西姑娘睡前日日喝的养颜饮,推林栖阁一把,也不算上一世白白吃那许多苦。
只是用了这方子,胎儿至多保不到六个月,日后也不会再有孕,过不过得出端看这西姑娘的手段了。
至于在宗祠中的药粉,对身体毫无损害。不过是让有孕的人提前出现难以忍受的不适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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