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枭的啼声刚落,尚宫局的青砖地上便投下一道模糊的影子。
那影子的腰间悬着枚星纹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苏璃月记得,这是暗卫三等统领的信物。
她的手指在袖中扣紧短刃,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烛火早被她吹灭,房间里只剩月光从窗纸漏进来,将她的影子缩在床角。
脚步声像猫爪碾过青石板,一下,两下,停在门前。
门闩被指甲挑开的轻响传来时,她甚至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门开了条缝,风卷着夜露的潮气涌进来。
黑影闪入的瞬间,她猛地翻身,左手扣住对方手腕,右手的短刃抵住其咽喉。
油灯"啪"地被拍亮,暖黄的光映出对方的脸——是云烟,暗卫里最善易容的那个,此刻发鬓微乱,眉峰紧拧,连呼吸都带着急喘。
"苏大人......"云烟的手腕被捏得泛白,却没挣扎,只垂眼盯着她的刀尖,"是陛下让我来的。"
苏璃月的短刃微微一顿。
景元帝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在这宫里,你只需信朕。"可暗卫向来只听帝王调遣,云烟若真奉诏,为何要摸黑潜入?
她压着刀背往前送了半寸,刀尖在云烟颈侧压出红痕:"奉谁的诏?"
"景元十五年,秋猎时陛下赐的墨笺。"云烟闭了闭眼,"上面盖着'承'字密印。"她另一只手探入衣襟,摸出半张残纸,边角还沾着暗褐色的血——是景元帝惯用的洒金笺,左下角"承"字印泥虽淡,纹路却与她昨日在镇北王府见到的玉扳指暗合。
苏璃月的瞳孔微缩。
昨夜审镇北王府暗卫时,她见过北戎细作身上的密信,用的正是这种洒金笺。
她松开手,退后半步:"说。"
云烟揉着发红的手腕坐至案前,油灯在她眼底投下晃动的光斑:"陛下怀疑尚宫局有内鬼。
三日前尚食局送来的参汤里有曼陀罗粉,试毒的宫娥吐了半宿;前日您去御书房时,案头的《唐六典》被人翻过,最后一页的盐铁法注记被撕了。"她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的星纹玉佩,"陛下说,苏大人太显眼,明着查反而打草惊蛇,让我扮作被您收服的暗卫,实则......"
"实则监视我是否清白?"苏璃月冷笑,将短刃插回袖中。
景元帝的多疑她早有领教,可此刻想起他今日在御书房说"你只需信朕"时的眼神,心口还是闷得发疼。
她忽然倾身凑近云烟:"那你今日来,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璃月权策:女相倾君 是要取我的罪证,还是要告诉我这些?"
云烟的睫毛颤了颤,突然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推过来:"这是解曼陀罗的药,参汤里的毒分量轻,但若连服三日......"她声音低下去,"尚宫局值夜的小宫女阿桃,每月十五会去西角门递东西。"
苏璃月的手指叩在瓷瓶上,发出清脆的响。
西角门,正是镇北王世子收密信的地方。
她盯着云烟泛红的眼尾——暗卫熬更守夜惯了,可这红不是困的,是哭过的痕迹。"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云烟突然攥紧了衣角,"上个月我妹妹被选入尚衣局,前日她给我塞了张纸条,说看见阿桃往您的妆匣里塞东西。"她抬头时眼眶通红,"我妹妹说,那东西是北戎的九瓣莲印。"
窗外的树影突然晃了晃,有片枯叶落在窗纸上,发出"簌簌"的轻响。
苏璃月的指尖在案上敲出极轻的节奏——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
景元帝让云烟监视她,云烟却反过来递消息,要么是真心投诚,要么是更高明的局。
她想起今日在镇北王府后巷捡到的玉扳指,刻着"承煜"二字,若景元帝的私印真在北戎细作手里,那这宫里的水,比她想的更深。
"去把阿桃叫来。"她突然起身,将瓷瓶收进妆匣最底层,"就说我要查这个月的月例账册。"
云烟愣了愣,随即点头:"是。"她起身时,星纹玉佩撞在桌角,发出"叮"的脆响。
门被她轻轻带上后,苏璃月走到妆匣前,指尖抚过匣上的铜锁——这锁是景元帝昨日赐的,说"尚宫局的东西,该紧着些"。
此刻她却觉得,这锁更像一道枷锁,将她与帝王的局牢牢拴在一起。
月光爬上窗棂时,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响。
苏璃月的动作顿住,转身看向窗纸。
那声响极轻,像有人踩过屋檐时没站稳,可她分明听见了金属擦过砖瓦的刮擦声——是短刃出鞘的动静。
她摸向袖中的短刃,脚步轻得像片羽毛。
走到窗前时,月光正好漫过窗沿,将窗纸上的影子拉得老长。
那影子的腰间,悬着枚星纹玉佩——和云烟的一模一样。
苏璃月的呼吸一滞。
她望着窗纸上重叠的影子,突然想起云烟离开时,玉佩撞桌角的脆响。
原来刚才那声"叮",不是玉佩撞桌角,是她故意弄出的暗号。
夜风卷着寒意钻进衣领,她伸手搭在窗闩上。
窗户外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像一双藏在阴影里的眼睛,正等着她推开这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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