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楼的风卷着军报上的血字灌进喉咙，苏璃月舌尖泛起铁锈味。
她望着萧承煜腰间玄铁剑上未干的血珠，那抹红正随着他攥紧剑柄的手微微发颤——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失态。
"传所有三品以上将领，半个时辰内到议事殿。"萧承煜的声音像淬了冰的箭，转身时龙袍扫过她沾血的袖口，"尚宫随朕来。"
议事殿的檀香还未燃尽，十二盏青铜灯树被踹得东倒西歪——显然是方才守将们冲进来时撞的。
镇北将军王烈攥着腰间虎符，指节发白："陛下，京城守军不过三万，北戎十万铁蹄...末将愿带前锋死战！"
"死战？"苏璃月将军报拍在案上，血字在烛火下渗开，"北戎狼主等了十年，要的是京城的龙椅。
我们若困守，他便围而不攻，耗到粮草断绝、民心溃散。"她指尖划过地图上的青凉山，"但青凉山隘口狭窄，两侧悬崖能伏兵——汉武漠北之战，霍去病就是用这地形断了匈奴退路。"
萧承煜突然按住她的手背。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军报渗进来，烫得她睫毛轻颤："你要诱敌深入？"
"是。"苏璃月抽回手，展开袖中泛黄的《武经总要》，"北戎骑兵擅野战，最怕被断后路。
我们派一支精兵引他们进青凉谷，再用滚木雷石封死谷口..."她抬头时，正撞进萧承煜深不见底的黑瞳，"臣需要亲自带队。"
殿内抽气声此起彼伏。
王烈"哐当"一声跪了："尚宫金枝玉叶，怎能涉险？
末将愿领死士！"
"金枝玉叶？"苏璃月扯了扯染血的袖口，原主被陷害时的记忆突然涌上来——那时她缩在偏殿里，连递状纸的资格都没有。
她指尖重重叩在地图上的"青凉谷"，"十年前北戎细作传信，说大景女官都是绣花枕头。
我若亲自引兵，他们才会信这是破绽。"
萧承煜突然笑了，指腹着案头的玄铁剑："联准了。"他转向夜影，"你带暗卫随尚宫，若有异动，先保她周全。"
夜影单膝点地，刀鞘撞在青砖上："末将的命，换尚宫的命。"
接下来的三个时辰，演兵场的沙盘被推到第七次。
苏璃月捏着竹筹，汗水浸透中衣："伏兵要等北戎前军过了第三道岗再动——"她突然顿住，竹筹"啪"地敲在沙盘边缘，"不对，北戎斥候骑术精，我们的伏兵至少要往后撤半里！"
王烈抹了把汗："尚宫比末将读的兵书还多。"
"臣读的不是兵书。"苏璃月将竹筹插进青凉山模型，"是历史。"
子时三刻，最后一盏灯芯爆了。
萧承煜扯下外袍披在她肩上，龙涎香裹着硝烟味："去睡半个时辰，卯时出发。"
"陛下不睡？"
"朕要去校场，看看新制的滚木够不够。"他转身时，玄色龙袍扫过她脚边的《武经总要》，"你说的对，狼主等了十年，朕也等了十年。"
次日卯时，晨雾未散。
苏璃月跨上乌骓马，缰绳被一只手攥住。
萧承煜站在城墙上，晨光里他的龙纹金冠闪着冷光："青凉谷的信号旗，朕亲自守着。"
她望着他腰间的玉韘——那是昨日守城时，他亲手磨的箭簇。"陛下看那片云。"她指向东方，"等云散了，臣就带狼主的人头回来。"
马蹄声撞碎晨雾时，她听见城墙上响起号角。
回头望去，萧承煜的玄色身影被朝阳镀成金边，像尊不会倒的青铜鼎。
北戎的狼旗来得比预想中快。
苏璃月勒住马，望着前方扬起的黄尘——十万铁蹄踏过的土地，连草都不长。
她抽出腰间的银枪，枪尖挑起外袍，露出里面染血的司记官服。
"大景女官在此！"她的声音混着风声传开，"来取龙椅的，先取我的命！"
北戎前锋的喊杀声炸响。
苏璃月踢马狂奔，眼角瞥见夜影的暗卫像影子般缀在两侧。
青凉谷的隘口越来越近，她数着马蹄声——一、二、三...当谷口的滚木雷石砸下来时，她听见身后传来狼主的咆哮："中计了！"
杀声持续了三日三夜。
当最后一面狼旗被砍倒时，苏璃月跪坐在血泥里，银枪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
萧承煜的玄铁剑劈开血雾，他蹲下来，用龙袍下摆擦她脸上的血："云散了。"
她望着满地狼藉，突然笑了："臣说过，要带狼主的人头。"
狼主的首级被挂在城门时，京城百姓的欢呼掀翻了城楼。
御书房里，苏璃月捧着热茶，看萧承煜在奏折上批红。
墨迹未干，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侍卫的声音带着颤，"礼部张侍郎的书童，方才在醉仙楼说...说内相要改科举章程，动了士族的根..."
苏璃月的茶盏"咔"地裂了道纹。
她望向萧承煜，见他笔下的朱批突然顿住，在"景昭"二字上晕开一片红。
"传张侍郎。"萧承煜将笔掷进笔山，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尚宫，我们的仗...才刚打完。"
作者“红山朝阳”推荐阅读《璃月权策：女相倾君》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JL2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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