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一片静谧，只有点滴瓶里药液规律的滴答声。
闻人斯靠在床头，手背上插着针管，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夏荷的身影。
看着她将水杯轻轻放在床头柜上，他的眼神微微闪动。
同样的场景，相似的动作，但两人现在都是清醒的。
夏荷的指尖划过那些药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抵不过心里的那点歉疚。
她拈起药片，递到他唇边：“吃药。”
闻人斯的视线只在药片上停留了一瞬，就落回了她的手上。
那双手纤细白皙，此刻离他这样近。
也许是那层窗户纸己经捅破，往日的克制都失了效用。
他任由自己的心思流转，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你喂我。”
夏荷动作一顿，心下暗忖。
在顺杆往上爬这件事上，这对主仆当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本能地想要将药放回去，可目光触及他苍白的脸色，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又将药递近几分，轻声道：“吃。”
闻人斯忽然意识到，原来有些愿望只要说出口，就真的能够实现。
这与他过往所有的认知都背道而驰。
自幼父亲便教导他克己复礼，理智严谨，不可行差踏错半步。
可自从他救下夏荷的那刻起，所谓的理智，早己溃不成军。
他微微向前倾身，低头去接她指尖的药片，嘴唇不可避免地触到了她的手指。
两人同时一颤。
夏荷只觉得被他碰触的皮肤像过了电，慌忙将药片塞进他唇间，又把水杯递过去，语气故作平静：“喝水。”
闻人斯用没打点滴的那只手接过水杯，仰头吞药。
随着吞咽的动作，他的喉结轻轻滚动，在苍白的皮肤下拉出利落的线条，无端显出几分撩人的意味。
夏荷微微一怔，下意识别开视线。
这个细微的躲闪，分毫不差地落入了闻人斯眼中。
他忍不住嘴角勾了勾。
夏荷喂完药己经快晚上九点，她坐在一旁回复消息。
手机接连震动，几个男人的消息叮咚作响，屏幕亮个不停。
闻人斯靠在床头，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
看她时而无奈，时而蹙眉，时而又抿出一点笑意。
心里像被打翻的颜料浸染，酸涩难耐。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哑：“你很喜欢他们吗？”
夏荷抬起眼，迎上他的视线，平静地说：“喜欢。”
闻人斯脸色骤然一沉，眸色也跟着暗了下去。
夏荷却接着说道：“所以，闻人斯，你不要喜欢我。”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刺进心口，闻人斯呼吸微微一滞。
不喜欢？
若真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他又何至于此。
夏荷清楚自己的话有些残忍，可她更明白暧昧不清才是更大的伤害。
闻人斯从未真正逼迫过她，甚至屡次出手相救，两人之间那段难以界定的亲密也更让她觉得……
必须把界限划得清清楚楚。
她语气放得很轻，几乎像在劝慰。
毕竟眼前这个男人权势滔天，心思难测，于情于理，她都不愿与他为敌。
闻人斯沉沉地望着她，一言不发。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却又蒙着一层让夏荷怎么也看不透的雾。
一个疑问在她心头盘旋许久，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你之前……见过我吗？”
闻人斯依旧沉默。
此刻他的心正隐隐作痛，连呼吸都带着难以言说的沉重。
他再清楚不过，她一向理智清醒，在感情里更是冷静得近乎疏离。
可他该如何对她解释这一切？
难道要他说，他的父亲当年暗害了她的母亲和她的哥哥？
还是坦白他明知她的存在，却任由她在孤儿院度过了五年孤苦无依的岁月？
一旦说出口，他们之间恐怕就彻底划清了界限，再无任何转圜的可能。
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夏荷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心中己然明了。
这个问题，注定得不到答案。
短暂的对话结束后，房间里再度陷入一片压抑的寂静。
夜色渐深，闻人斯挂完最后一瓶药水时，夏荷己经在沙发上睡熟了。
他不愿让任何人打扰这一刻，便自己伸手拔掉了针头，只用一张纸巾随意按住手背的针孔，任由血迹晕开。
随后掀开被子，缓步走到沙发旁。
他席地而坐，静静凝视夏荷睡着的侧脸，目光中漾着难以化开的温柔。
他伸出手，极轻地碰了碰她的指尖。
见她没有反应，才慢慢将手指穿入她的指缝。
与她十指相扣。
他每一个动作都极其小心，时刻留意着她的动静，生怕将她惊醒。
这般谨慎忐忑，与他平日里的从容强势截然不同。
他不由得在心底自嘲。
此刻的他，就像一个窃取温暖的小偷。
偷偷地，贪婪地汲取着与她独处的分秒光阴。
就在这时，夏轻轻动了一下，仿佛睡得不甚舒适。
她无意识地向他的方向靠近了几分，发丝几乎蹭到他的脸。
闻人斯的视线落在她近在咫尺的唇上，眸光渐深。
他终究没能克制住，缓缓俯身靠近，极轻地吻了上去。
起初只是小心翼翼地描摹她的唇形，如同触碰易碎的梦境，而后渐渐深入，却仍不敢用力，只温柔地汲取着她的柔软。
呼吸逐渐粗重，闻人斯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他不禁想起之前在林中与她唯一的那一次，喉结微动，整个人情不自禁地跪伏在地，朝她更贴近了几分。
睡梦中的夏荷恍惚以为又是那几个男人中的一个。
他们总爱趁她睡着时吻她，或做些难以自持的事。
她无意识地开始回应这个吻。
她的回应如同最烈的催化剂，瞬间击穿了闻人斯最后的克制。
他呼吸一滞，几乎失控。
下一刻，他一把将夏荷打横抱起，走向床边。
他轻轻将她放在床上，他俯身靠近，却迟迟没有继续动作。
她就那样安静地躺在他的床上，仿佛属于这里一般，舒适地翻了个身。
这一刻的画面，竟比真正得到她更让他心头灼热。
最终，他只是在她身边轻轻躺下，小心翼翼地将她揽入怀中。
闭上了眼睛。
——
天光微亮，凉意渐起。
夏荷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醒来，意识尚未完全清醒。
她习惯性地以为又是他们中的哪一个，忍不住朝那热源蹭了蹭。
环抱着她的手臂骤然一僵。
下一秒，她的下巴被轻轻抬起，一个炽热而不容拒绝的吻落了下来。
夏荷被吻得几乎窒息，更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身体的变化。
她下意识地推拒，含糊地发出一个“别……”字。
然而这微弱的反抗只换来更深的吻。
男人掐在她腰际的手收紧，力道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终于彻底睁开了眼睛。
看清眼前这张脸的瞬间，夏荷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闻人斯。
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中早己染上浓重的欲色，宛如跌落神坛的佛子，圣洁与欲望交织。
他微微偏着头，仍在她的唇间探索，鼻息间缠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佛香。
夏荷被这出乎意料的亲密惊得僵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她猛地将闻人斯推开，可男人却仿佛彻底失了控。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闭着眼再度深深吻了下来，呼吸灼热而混乱。
这完全不像平日里那个冷静自持的闻人斯。
他的掌心滚烫，己经情不自禁地滑向她腿侧。
夏荷浑身一颤，猛地蜷缩起来，抬脚就朝他腹部踢去。
闻人斯闷哼一声，动作顿住，眼底的迷乱终于褪去几分。
他像是骤然清醒，猛地向后退开。
一丝银线在两人唇间断开。
他垂下眼眸，声音低哑：“……抱歉。”
夏荷迅速检查了自己的衣物，除了被压得有些凌乱，仍算完好。
她强作镇定，冷声问：“我为什么会在你的床上？”
闻人斯抬起头，睡衣早己散开，露出一片白皙却结实的胸膛。
他目光幽深地看向她，并未立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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