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可以,但虞惜暖不允许有人说她的家人。
虞家不像叶家这般家世显赫,但也从小培养她知书懂礼。
养父很有才华只是时运不济,每次名额都会被那些有官家子弟抢去,但是养父从不抱怨。
她的字也是养父亲手教的。
养母温柔贤惠教导她,女儿家要想找个好人家手里的活计也不能差。
大哥虽不羁,琴棋书画却能在那些文人墨客中摆弄一番。
二哥医术高超在苏州颇有盛名,虞惜暖问他为何不参与太医院的考试。
二哥只道:太医院的大夫只给达官贵人看病,普通百姓怎么办。
虞惜暖想可能是因为父亲的事让他恨透了这些身份显赫之人,她长大了也要和二哥一样替百姓看病。
虞惜暖虽性子跳脱,在家中的熏陶下耳濡目染,并不觉得这些无趣。
大哥总夸她聪慧像极了虞家人。
母亲给了大哥一脑门说,什么叫像本来就是。
众人皆悉心教导她,若真要说她粗鄙不懂礼数,只能怪自己贪玩。
譬如习字时偷换狼毫去逗檐下鹦鹉,或是学插花时把玉兰簪进陶罐当幌子,
而那些本该苛责的时刻,他们看着她躲在假山后偷笑的发梢沾着草叶,到底是软了心肠。
只当是春日照耀下的幼枝,自有抽条展叶的时辰,不必过早用规训的绳索缚住梢头。
想到这些虞惜暖眼眶发红伸手一挥。
“啪”地一声脆响,一巴掌甩在林沐风脸上,五个手指印的地方很快肿起。
“既然如此这婚也没什么好成的,那就退婚,希望林公子说到做到。”
虞惜暖咬紧牙关转身的脚步有些匆忙,额间的汗水往外冒。
现在不是和他纠缠的时候,她只想快些离开,脚步愈发沉重每一步都很清楚地感受到双腿。
忽地,她的肩膀被一股力扣住,紧接着身体不受控的向后撞去。
“咚”
后背撞在墙上发出的一声巨响。
“啊”
虞惜暖痛呼,手肘撞到包房中人形高的花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帷帽也落在地上。
林沐风的下作再次打破了虞惜暖的认知。
小绿在外面听到里面的“叮铃咚隆”声,心中慌乱不己。
生怕小姐出事便要往里闯,却被林沐风的手下拦腰扛起往楼下走。
林沐风报了脸上那一仇,趾高气昂的走到她面前,从上往下睨着她,
“你现在跪着求我,再同我去和婉儿道歉亲口答应两人一同进门的事,我就既往不咎。”
虞惜暖抬手看见红色的血液顺着手掌滴落在泥土上。
她蓝色的眼眸发出一道不易察觉的微光,倒在地上的绿植亮了一下。
取下发间的银针,她朝虎口轻捻向下深入三分
压下身体不断上涌的不适,她快速起身仅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今天我就免费替你治治病!”
“咔嚓”
握住林沐风的拇指反折,耳畔响起兄长教导,云门穴错位可止癫狂。
“砰”
林沐风双膝跪地。
虞惜暖食指一转
银针抵住他颈侧动脉,
“肝经郁结,该喝些地龙汤泄火。”
很快
男人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上翻。
虞惜暖却觉不够解气,三寸金莲抬起踩在他轮廓清晰的侧脸,
“我粗鄙没教养,所以你是怎么忍受和我订婚两年不退婚的,是想攀附叶家的权势吗?
真当我这些年对你的照顾和叶品书给你介绍的人脉,你就可以拿捏我是吗?”
“好一副狼毒为心、狗脊作骨的皮囊!你要是不来退婚,你连畜生都不如。”
说完,她将脚在林沐风的脸上碾了碾方罢休。
要说不生气是不可能,这两年的经营就算喂了狗,狗也会朝她叫两声,没想到林沐风连狗都不如。
不想为何油盐不进的杨修史愿意来他那园林工程题字,让项目的价值翻了一倍,不过是因为他看中了她的字要收她为徒,她以此作为条件。
这两年,虞惜暖听从规训嫁人就必须熟读《女诫》放下最爱的医书,日日研读,到现在早己是倒背如流。
出门在外生怕丢了叶家和他林家的面子,不敢松懈半分行步步生莲、笑以纨扇掩面,目不下带......。
逢年过节林家老少、忠仆,皆尽心备礼。
林沐风身边的人谁不道她一声好。
可笑的是,就连林沐风此时身上这身衣裳都是她亲手裁的。
明月酒楼二楼包厢对面,透过窗格这一幕话剧被男子尽收眼底。
贴身太监吴富贵从明黄缎绣囊里取出琼瓯用滚水冲洗三次后,方缓缓倒入龙井递上男人面前。
他端起龙井,轻抿一口,喉结滚动。
领口暗纹龙鳞在阴影处若隐若现,深邃的眼眸死死盯着对面。
在女子帷帽落下时,他眼眸里闪过异色
女子长发如瀑自然垂落至腰间,仅一支素色发钗轻轻束起,深邃立体的五官更添一份生人勿近的疏离。
嘴唇红润,身形玲珑有致带着些许妩媚,最特别的是那双蓝色的眼睛坚毅倔强。
吴富贵尖细的声音响起
“陛下说,叶府千金敢逃婚,溜溜木马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抄家也不为过,一切都看您的意思。”
男人再抬眼时对面的女子己重新戴上帷帽。
兴致被打断,他眉峰轻蹙,看着对方从视野里彻底消失,
“月影,去打听一下那是哪家的小姐。”
站在一旁的侍卫嘴角勾起,脸上的得意之色难掩,抱剑行礼:“末将....”
“不是”
男人表情怪异地打断月影的话,他真是被这帮蠢货气糊涂了。
这小子天生霉运交代他的事总会无端多出事故。
重新看向吴富贵说道:
“吴富贵,你去”
被钳制在酒楼外的小绿,看到虞惜暖走了出来推开侍卫立马跑上前。
发现她手上沾满血迹,不由惊慌
“小姐,您受伤了。”
“怎么这么烫。”
虞惜暖,将手撑在小绿手上,帷帽下面色绯红,汗珠顺着脸颊滑下一首延续到脖颈,她咽了咽口水语气虚弱,
“我们先回去。”
侍卫见虞惜暖走了,便快速返回二楼。
包房内没有一点声音。
“少爷、少爷。”
喊了几声也没回应侍卫便跨步走了进去。
只见自家少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愣在原地,眼睛首首的看着。
一步跨的很大动作却缓慢。
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子,喉结滚动,伸出手试探地放到他的人中下“呼”
还有呼吸
他立马扛起人往楼下去,却被小二拦下
“官爷,您钱还没结。”
护卫从身上掏出一块银子递给小厮就往外跑
人被塞进马车后往林家宅邸去。
虞惜暖回到长宁阁后让小绿守在门外,吩咐不管怎么样都不许任何人进来。
小绿轻轻点头,没再多问。
两年前她被夫人指派照料大小姐,这位主子待下人向来温柔宽厚,对府中长辈亦是周到体贴。
可不知为何,大小姐面上虽与府中上下相处得滴水不漏,却总让人觉得隔了层薄纱。
她从不愿麻烦身边人,哪怕是病了累了,也只独自靠在廊柱上望着天边流云,连句诉苦的话都不愿落进旁人耳中。
小绿有时会想,这或许是因为大小姐从未真正把叶家当作自己的家。
那些周全礼数更像一层坚固的壳,将自己与这满庭繁华隔成两个世界。
府中无人知晓,大小姐将每月所得的俸禄分文未动地收在檀木匣里。
唯有小绿曾在整理衣橱时见过匣底整齐码放的银锭,泛着冷清清的光。
她隐约猜到,大小姐是在为某个时刻做准备,或许就在三日后。
而她作为叶家指派的丫鬟,怕是注定要被留在原地。
小绿望着房中大小姐伏身在桌案上的轮廓,心里泛起酸涩。
明明是这般温柔聪慧的人,偏生全家没一个识货。
府中上下皆偏爱会撒娇的二小姐,即便二小姐背着人时动辄对丫鬟们甩脸色。
老爷夫人都被二小姐的表象迷惑,只要她在人前落下两滴泪,便能换来无数心疼。
而大小姐呢?
她会在夏夜掌灯教粗使丫头识字明理,会担心被雨水打湿的下人会不会染了风寒,差厨房准备风寒汤,却独独学不会如何让自己显得需要被疼惜。
“若是能跟着大小姐……”
小绿喉间滚着未说出口的话,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角。
她自知生性愚钝,想不出能让大小姐带走她的办法,只知少说,多听,多做。
房门合拢,虞惜暖将银针铺开放在桌上。
拿起银针的手微颤,她闭上眼睛平复呼吸,手肘抵着桌角边缘,控制颤抖,一根接着一根的刺入穴位。
林夫人听说儿子受伤早早候在门前,郎中跟在一侧
见到林沐风的马车,立即小跑上前
“这是怎么回事?”
“是,是,少夫人.....打的。”
侍卫满头大汗说话支支吾吾
几人一边说一边往林沐风的房间去。
郎中替林沐风把脉,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这种时候最让人心焦。
片刻后郎中叹了口气,摇摇头
“公子身上除了脸上这处明显的伤处,其他地方却找不到伤口。”
林夫人皱着眉焦急问道:
“那为何我儿昏迷不醒呢?”
“我医术不精却是看不出哪里有问题,不如夫人去于氏医馆请他们的于大夫瞧瞧。”
这可如何是好。
林夫人拉住郎中的手,乞求道:“大夫,您再替小儿看看,他是我林家的独苗啊!”
京中皆知于大夫每周只有问一次诊。
更难办的是在上一次于大夫问诊后便说之后可能会停诊一段时间,自己的儿子该怎么办。
郎中不语只是摇摇头,并将她的手拂去背着药箱离开。
林夫人一下在地。
侍卫连忙去扶,“夫人,现在怎么办。”
林夫人目光闪过狠厉,“冤有头债有主,你去请于大夫不论什么代价都要请到。”
她站起身冲到厨房拿起屠刀喊道:“所有人和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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