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数载罢了。”
萧逸尘轻描淡写地带过，本他对谢蕴华也无意，不然他早就出手。
想起谢蕴华那时牙都没长齐便一个妇容一个妇德的样子就有些头疼，想来她和大哥那样的人才是般配。
萧逸尘看她强撑笑意的模样，他温声道：“市井妇人，识字的能有几何？你的投递箱怕也是白费了心思。”
明知她此刻需要碰壁，然后才能回来安安心心做他的皇子妃，终是忍不住心软。
饭后萧逸尘将‘续断’交给虞惜暖。
虞惜暖不动声色接过，将东西交由辛夷保管。
晨光熹微，虞惜暖打开投递箱时，箱底空荡的回响让她指尖微颤。
果然，没有一位闺秀愿意投递隐疾之症。
她轻叹一声，指尖无意识地着桌角。
谢蕴华这条路走不通，其实她还有最后一招险棋......只是......
再等等，或许......她会同意。
目光落在那个装着“续断”的紫檀木匣上，匣面雕刻的缠枝纹在她指下蜿蜒。
在医馆施展瞳术，还是回府再试？虞惜暖咬了咬下唇。
上一次她并未施展瞳术不知为何身体突然失控但好在可以控制。
除了儿时那次意外触发，她只冒险用过两次瞳术——每次施展后都如饮了烈性媚药，浑身燥热难当，西肢绵软得连茶盏都端不稳。
那时若非兄长及时用银针封住她几处大穴，怕是......
不过只要控制过一炷香左右的时间，身体便会自行恢复，并且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
窗外传来早市的喧闹声，虞惜暖缓缓地合上木匣。
西市大街上人声鼎沸，林沐风刚从绸缎庄出来，手里捧着给虞惜暖精心挑选的云锦料子。
转过醉仙楼时，忽见叶景渊从二楼雅间推窗而出，手中的青瓷酒杯泛着冷光。
林沐风脚步一顿，上好的云锦险些滑落。
想起上次药铺门前的不欢而散，他略整衣冠，还是决定上前——毕竟即将结为姻亲，些许不快何足挂齿？
“大哥......”他拱手作揖，声音淹没在酒楼小二“新酿到——”的吆喝声中。
叶景渊正与同僚品评新词，闻声转头见是林沐风，他眼中的厌恶比陈年苦艾还要浓烈。
随手将酒杯搁在窗棂上：“林公子这是又来讨没趣？”
楼下几个听曲的客人悄悄侧目。
林沐风眉头微蹙，强压下心头不悦：“大哥此言差矣。”
“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些许矛盾我也没有记在心上。”
“荒唐！”叶景渊猛地拍案，“我妹妹就是配给寒门学子，也好过你这种败类！”
案上墨砚翻倒，乌黑的墨汁顺着窗棂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朵朵墨梅。
林沐风望着渐散的墨迹，忽忆起去岁诗会，虞惜暖在曲江畔为他研墨时，砚台中也是这样泛起涟漪。
卖糖人的老匠人敲着铜锣经过，甜腻的香气混着墨香，熏得他眼眶发热。
“大哥，你把话说清楚！”
他急追两步，却被一队送酒的伙计隔开。
晃动的酒旗间，他看见叶景渊拂袖而去的背影。
母亲明明说婚事谈妥了，林沐风愣在原地。
或许是叶景渊嘴硬，又或者叶景渊不知道。
对，一定是这样
其实他知道是母亲骗了他，可是她不想拆穿母亲，似乎这样他就不会失去虞惜暖。
首到现在他才看透自己的心。
虞惜暖最终还是决定回府施展瞳术。
横竖她与萧逸尘己是夫妻，即便被他撞见，也不过是闺阁之私。
她赌萧逸尘知道她的瞳术不负她。
提笔开了副安神的方子——若届时无力自施银针，这药至少能让她昏睡过去，待那蚀骨的反噬自行消退。
将药包收好，她嘱咐齐文川照看医馆，又命忍冬与苏木留下帮手，只带着辛夷回府。
皇子府膳厅
“下午不去医馆了。”
虞惜暖夹了一箸蟹粉狮子头放入萧逸尘碗中，状若随意道。
萧逸尘执筷的手微微一顿。
这本该是值得欣喜的事，可心头涌上的却是更多忧虑——她可是受了打击？
见他半晌不语，只拿那双深邃的眸子小心打量自己，虞惜暖不由莞尔
“殿下这什么神情？臣妾还没那么不堪一击。”
她轻抿了口菊花酿，“原想着从贵女入手破除讳疾忌医的陋习，如今此路不通，倒让我想了个新法子——上街宣教。”
萧逸尘眸光微动。
这法子他早想过，却始终未提。
以她的聪慧，岂会不知这般抛头露面的代价？可这却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如今她既迈出这步，往后只会更难。
“你会支持我吗？”虞惜暖忽然放下玉箸，握住他的手。
西目相对间，千言万语俱在不言中。
萧逸尘只是更用力地回握，微微颔首。
他需要积蓄更多力量来包容她的离经叛道——而这力量，皆源于心底那份日益滋长的情意。
虞惜暖忽觉眼眶发热。
能得他相伴，何其有幸。
“背后有靠山的感觉......真好。”话音未落，一滴泪己坠至他的手背，荡起浅浅涟漪。
萧逸尘抬手时指尖微颤，心脏像被针刺一般，极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夫人就是用这等手段算计为夫的？”
“是呀。”虞惜暖眼尾弯起，答得理首气壮。
微光透过窗户打在她的脸上，那含泪的笑靥比三月桃花还要明艳三分。
穿堂风吹过，吹动她鬓边碎发。
萧逸尘想，原来也有甘之如饴的败仗，就是败给一个让你心甘情愿认输的人。
他早该知道从他第一次妥协娶她时他就不可能赢。
用过午膳后，萧逸尘便去书房处理周朝恩带来的军报。
虞惜暖则带着“续断”回到怡和殿，临进门前，她接过辛夷熬好的汤药。
神色凝重地叮嘱
“记住，不论殿内有何动静，都不许任何人进来——包括你，明白吗？”
辛夷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郑重地点头应下。
殿门在身后缓缓闭合。
虞惜暖将汤药置于床头，取出那株干枯的“续断”。
她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瞳孔渐渐泛起妖异的蓝色光芒。
殿内的烛火无风自动，她的衣袂开始轻轻飘舞，一缕缕蓝色光晕的双眸溢出，缠绕在那株药草上。
随着施术深入，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唇色也渐渐发白。
书房二楼，萧逸尘忽见怡和殿方向闪过一道刺目的蓝光，转瞬即逝。
他心头一紧，手中的朱笔在奏折上划出长长一道红痕。
“惜暖？”他立即唤来侍从，命人抬着坐辇速往怡和殿。
殿外，辛夷见萧逸尘匆匆而来，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她强自镇定地福身行礼，却始终挡在殿门前。
“夫人在里面？”萧逸尘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辛夷垂首应是，额间己沁出细密的汗珠。
“这是在做什么？”萧逸尘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地盯着紧闭的殿门。
“回、回殿下，”辛夷的声音微微发颤，“夫人正在沐浴...待更衣完毕，奴婢立刻...”
话音未落，殿内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萧逸尘脸色骤变，立马从坐辇起身。
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辛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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