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惜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女人,语调平平。
“有些人二十岁就死了,七十岁才埋,而她更厉害——闯完祸就首接躺进别人收拾好的棺材里。”
“谁闯的祸谁来收拾,要是你找不回叶静姝,那你自己坐上那花轿嫁过去不是更好?”
说完虞惜暖朝父母福了福身子:“父亲母亲要是无事,女儿便回房了。”
无人出声阻止,即使心中都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没人想做这个坏人。
叶家人最擅长端水,谁不吭声吃亏的就是谁,从前她是懒得争这些,不是不懂。
虞惜暖走后,叶品书吩咐苏瑶琴先下去。
苏瑶琴面上带着忧愁,心中却是一喜,她知道此事成了。
娇声娇气的应了声“是”便退下。
叶品书站起身,笑着搂住赵文熙,脸上满是讨好意味
“文熙,我知道你心疼暖儿,作为父亲的我又何尝不是。”
赵文熙一耸肩想要挣脱开对方的手,倒底还是收住了力气没真推开嗔道
“我看你心疼瑶琴,她一哭你就什么都同意,你要知道暖儿才是我们的女儿。”
叶品书将她搂的更紧,眉头皱着语气严肃
“文熙当真这样想为夫?那时我便说只娶你一人,是你将瑶琴送到我身边,难道你真要为夫做那负心汉。”
赵文熙见夫君不悦,心中纠结,慌忙解释:“不是,我不说了便是。”
这么多年赵文熙对叶品书很满意,身边唯一的侍妾还是自己送去的,也不会再外花天酒地,在府中给足她主母的面子。
她性子本就软,没什么主见。
父母总担心嫁了人处理不了后院之事,好在她运气不错嫁了个后院干净的。
加之叶品书对待她母家之事也很尽心,父亲母亲经常来信夸奖叶品书。
这个家里的事实际都是叶品书在拿主意。
叶品书语调放缓柔声道:“文熙,你不该怀疑为夫的心意。”
赵文熙软了下来侧头倚靠在叶品书怀中低喃:“知道了。”
见对方情绪有缓和叶品书便道
“其实你我心中皆知,暖儿不如姝儿,如今被退婚往后更难说亲,如能嫁给三皇子那也算高攀。”
赵文熙张了张口想要反驳却说不出,最后埋在对方怀里呜咽起来。
回到屋内虞惜暖扫了一眼桌上的嫁衣,吩咐小绿收起来。
“啪嗒。”
窗棂上传来石头敲击的响声。
虞惜暖眼神一暗,看着收拾床铺的小绿开口道:
“我有些饿了,你下去厨房喊人做碗面食来。”
“是。”
小绿走后,虞惜暖从窗户翻出,看到地上石头,石头上挂着荷包。
她回到屋内将房门锁好,打开荷包将信笺取出
【林家重金求诊】
虞惜暖看着信上的笔墨嘴角勾起,提笔在背面写着“一千两白银”
虞惜暖就是于大夫,她每周五都会女扮男装到于氏医馆看诊一日。
除了店中的小厮和另外一个大夫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也没有人见过她的样貌。
写完重新将信纸塞回荷包,从院墙丢了出去。
第二日天还未亮,院外叽叽喳喳闹成一片。
睡梦中的虞惜暖迷迷糊糊被吵醒。
“小姐,不好啦!”
小绿着急忙慌跑进屋内,见到正要坐起身的虞惜暖立马去扶。
“出了何事?”
“夫人咳血,府里下人着急去找郎中但是这个时间点医馆都还没开门。”
虞惜暖皱了皱眉立马起身,丫鬟拿起衣裳替她穿上。
她将鎏金缠枝纹的银针匣子往袖中一揣,任丫鬟扶着自己往母亲院子去。
檐角铜铃在夜风中轻响,倒衬得脚步愈发急切。
赵文熙面容憔悴,嘴唇上还带着未擦干的血迹,倚靠在床沿,听到门外的动静,缓缓的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她张了张嘴气若游丝般唤了声:“暖儿。”
虞惜暖快步坐到榻前,拉过她的手枕在自己的腿上温声道:“先不要说话。”
指尖在寸关尺上细细碾动,眸中渐渐凝起霜色 。
案头铜烛台的火光将她垂落的鸦青鬓发镀上暖边,她从银匣中拈出长针,就着跳动的烛焰轻轻转动。
待针尖微烫,刺入足背太冲穴....,指腹按在针尾上缓缓捻动。
施针完毕后,虞惜暖重新扶赵文熙躺下。
赵文熙眼角的泪水滑落看着虞惜暖嘴唇颤抖想要出声却被制止。
“母亲您先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再说来得及。”
赵文熙身体确实疲乏只能点头答应。
虞惜暖起身看向屋内的丫鬟吩咐道:“母亲这边有什么情况立马差人来通知我。”
说完在小绿的搀扶下出了院,李管家匆忙赶来对着虞惜暖行了一礼
“小姐,老爷让您去书房一趟。”
虞惜暖看着管家心虚的神色,心下己知家中的决定,眼神晦暗,口吻平淡
“知道了。”
虞惜暖推开雕花木门时,檀香混着松烟墨的气息扑面而来。
叶品书端坐在紫檀木书案前狼毫在澄心堂纸上悬出个笔锋微颤的 “嫁”字,见她进来,笔尖轻顿,墨色在宣纸上洇开半分。
“暖儿,来坐。”
父亲搁下笔,语气里带着难得的柔和眉眼含笑,
“看父亲这字如何?”
要演父慈子孝吗?虞惜暖只觉得虚伪。
踩着缠枝莲纹绣鞋走近,垂眸时正见那 “嫁”字右半 “家”部收笔虚浮,女字旁的撇画在转折处泄了三分力。
她嘴角带笑语调平缓,
“父亲的字得圣上亲自褒奖,自是极好,不过既父亲想知女儿的想法,女儿便斗胆一说。”
素白袖口拂过案头,指尖轻轻划过纸面,
“父亲的字骨力端方,笔锋里藏着傲气,自然是好的。”
尾音微顿,眼尾余光瞥见砚台里新研的墨汁浓淡得宜,拈起案头另一支紫毫,
“只是这女字旁若用折钗股笔法,与 “家” 部的勾连会更显绵密。”
羊毫在她手中竟比父亲的狼毫更显利落,笔尖落纸如惊鸿掠水,“嫁”字的女字旁陡然转锋,折处如金钗弯折却不失柔韧,与右半 “家”部的宝盖头形成微妙呼应,力透纸背的笔痕在宣纸上压出浅印。
叶品书看着女儿腕间翡翠镯随着运笔轻晃,墨色在她指尖化作游龙。
他瞳孔骤缩,手指无意识地着镇纸棱角,改过后的嫁字透着倔强和坚毅。
他这个大女儿的字竟写得这般好他却不知。
就连自己一首引以为傲小女儿静姝的字在她面前都有些相形见绌。
“暖儿...”
叶品书忽然伸手,想要触碰她搁在案上的手,却在半途僵住。
声音里带着少有的哽咽,“这些年... 是为父疏忽了你。”
她看着对方此刻殷勤的模样,只觉得可笑这些人总是在有求于她时才想起弥补,用血缘做幌子施压也不是第一次了。
也好,正好借此机会和这个家彻底了断。
叶品书停顿片刻后,略带困难的吐出一字一句,
“暖儿,父亲求你救叶家这一次。”
亲耳听见这句话时,虞惜暖松了一口气,面上恭敬
“父亲您的意思我明白,我可以答应替嫁,但对方也不是傻的,我会去找三皇子说明情况,如果他愿意那我便嫁过去,如果对方不愿女儿也无能为力。”
“不过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帮叶家,之后我同叶家便再无关系。”
未等父亲回话,虞惜暖便出了房门。
“李管家。”
候在门外的李管家弯着脊背,态度恭敬等待吩咐。
不知为何他感觉这个两年前回府一首默默无闻的大小姐今日有哪里不一样。
“你差人去三皇子府说一声,叶家大小姐有要事相商。”
“是。”
忙碌了一晚上,天光微亮,虞惜暖重新躺回床上吩咐道:
“如果李管家那边回了信,第一时间来喊我。”
小绿眼里带着心疼,替虞暖惜掖了掖被子回复道:“是,小姐。”
虞惜暖一觉睡到晌午,醒来时朝外间喊道:“来人。”
小绿端着盆子走了进来,伺候着虞惜暖梳洗。
“李管家那边还未回话吗?”
“您睡下不久后,李管家便来回话说,三皇子那边说您忙了一晚必然累了,午后他会差人来接您,奴婢想着时辰还早便没来打扰您。”
虞惜暖点点头,喝下一口茶水,没想到他倒还算体贴。
京中传的嗜血阎罗也没那么可怕。
用过午膳后,李管家便来通知虞惜暖三皇子府的马车候在门外了。
她带上帷帽带着小绿一同出府。
马车停在府外,只见一个中年男人候在马车旁,对方看见虞惜暖后立马上前,弯腰行礼
“叶小姐,我是三皇子府的管家,称呼小的冯三便可。”
“冯管家你好,称呼我虞小姐吧。”
“是虞小姐,请您上马车,殿下还在等您。”
虞惜暖点头,朝马车走去,小绿想要跟上却被冯管家伸手拦下。
小绿在后头探头喊道:“小姐。”
虞惜暖转头看向冯三质问道:“冯管家这是何意?”
冯三转过身恭敬回复:“还请虞小姐见谅,殿下只同意见您一人。”
虞惜暖犹豫片刻后只能吩咐小绿道:“无碍,我自己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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