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虫起床啦！”次日清晨，沈星璃一把掀开林子月的被子，随手将带着火塘余温的羊毛披肩兜头罩在林子月身上，“快看！”她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掏出一把野花，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晨露，“格桑花都开好了，就等你了！”
林子月刚套上毛衣，沈星璃手中的手机亮起，屏幕上显示着来自司辰的消息：
【司辰】：晨安。今日转经路线己规划妥当（附手绘地图）
PS：记得戴我准备的羊绒围巾
晨雾中的独克宗古城，宛如一位蒙着哈达的少女，羞涩地半遮半掩着自己的美丽。两人骑着租来的单车，车轮碾过潮湿的青石板，溅起的水花惊动了路边觅食的雪雀。
“等等！”林子月突然刹车，轮胎在石板路上划出一道漂亮的水痕。一阵清脆的铃声穿透薄雾，像是卡瓦格博峰顶的雪水叮咚作响，吸引着她们的注意。
在铺子褪色的藏文招牌下，铜制风铃轻轻摇曳着。林子月拉着沈星璃凑近橱窗，鼻尖几乎贴在了玻璃上。数十个银铃在晨光中闪烁着光芒，形态各异：有垂着靛青流苏的、有系着五色金刚结的、有錾刻莲花纹的。
“看这个！”林子月的指尖停在橱窗一角，那是个仅有指甲盖大小的银铃，菩提叶纹间藏着一个精巧的转轮图案。
沈星璃的呼吸突然一滞，仿佛时光瞬间倒流。两人的倒影在橱窗上交叠，恍惚间又回到了大学教室。那是一个闷热的午后，老教授展示的唐代法铃拓片上，就是这个独特的转轮标记让她们争论不休——林子月坚持是象征轮回的法轮，沈星璃却辩称是代表智慧的转经轮。
“哈！”沈星璃突然笑出声，缠绕在她发间的粉色花朵轻轻颤动，花瓣上还带着露珠，宛如点缀在她头上的梦幻星辰，“我就说是转经轮！某人欠我的奶茶该还了！”
推开雕花木门，一股浓郁的檀香气息扑面而来。一位戴着老花镜的康巴老者正坐在那里，用鹿皮仔细地擦拭金刚杵。见有客人进来，老匠人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金刚杵，起身相迎。
“这是文殊智慧铃，”老人双手捧起银铃，汉话里带着好听的藏语腔调，声音温和而慈祥，“要请的话，就得成双成对。”他布满皱纹的手突然将铃铛贴近两人耳畔，“仔细听……每个铃里都藏着半阙《心经》。”
林子月伸手去取钱包，一本泛黄的《往生咒》抄本从背包中滑落。纸页翻动间露出深浅不一的墨迹，沈星璃弯腰捡起，突然笑出了声：
“还记得吗？”她指着页脚歪歪扭扭的涂鸦，笑得前仰后合，“你说抄完这页就请我吃火锅，结果抄着抄着自己先睡着了！”她模仿着林子月当年流口水的样子，绘声绘色地说“口水都把‘般’字晕得和‘若’字连一块儿，都快认不出来啦！”
老人取来牛皮绳，在铃铛顶端熟练地挽出吉祥结，“藏人讲究法器贴身，佛音才能入心。”接着他从檀木匣里取出两条靛青流苏，穗尾的绿松石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老人郑重地把流苏递给她们，目光中满是真诚，“愿吉祥常伴。”
暮色渐渐染红了雪山，西方街的篝火“轰 ”地窜起。迸溅的火星如萤火虫般在空中飞舞，几个穿着彩虹氆氇的少女踏着欢快的鼓点围拢过来，羊羔毛镶边袖口随着她们的动作翻飞。
沈星璃变戏法似的从藏袍里掏出两盏鎏银木碗：
“敬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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