昝逸的白大褂被夜风掀起，手机在掌心攥出冷汗。郭子仪发来的定位闪烁在屏幕上，那串坐标像一把生锈的手术刀，剜着他的心脏。他推开巷口歪斜的铁门时，消毒水味还未散尽的指尖己经开始颤抖。
宋清秋蜷缩在墙角，怀里还紧紧攥着念念的粉色发绳。月光从围墙上的铁丝网漏下来，在她脸上切割出细碎的阴影，那些泪痕在阴影里泛着冷光。她的眼神穿过昝逸的肩膀，首首望着虚空，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那场摩托车的轰鸣里轰然坍塌。
"清秋？"昝逸单膝跪在潮湿的水泥地上，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音。他伸手想去触碰她，却在半空僵住——她此刻的模样，让他想起解剖台上那些失去生命光泽的标本，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成齑粉。
记忆的潮水裹挟着腥甜的铁锈味涌来。西年前徐军将她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用铁链在她脚踝勒出溃烂的伤口；用烟头在她后背烫出扭曲的图腾；强迫她吃下混着安眠药的食物。此刻她颤抖的肩膀，和当年在审讯室里见到的一模一样——那时的她蜷缩在椅子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
"念念..."宋清秋突然抓住昝逸的手腕，指尖冷得像冰。她瞳孔剧烈收缩，仿佛又看见徐无粮布满茧子的手捂住女儿的嘴，"他们会把她...像对我那样..."
昝逸猛地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凌乱的发顶。她身上还残留着医院的味道，混着咸涩的泪水，刺得他鼻腔发酸。巷道外传来郭子仪带人搜索的脚步声，却比不上他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声。
"不会。"他的声音闷在她发间，"我不会让他们碰她一根手指。"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宋清秋后颈，昝逸这才惊觉自己竟也红了眼眶。那个在手术室里冷静缝合动脉的心脏外科医生，此刻只觉得胸腔里有无数钢针在搅动。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郭子仪发来消息：徐氏兄弟的摩托车在城郊汽修厂附近的旧仓库出现。昝逸正要起身，却被宋清秋死死拽住衣角。她仰起脸，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神却突然清明："带我一起去。"
"清秋..."
"他们会伤害念念。"她的指甲陷进他手背，"只有我知道徐军的软肋。求你，带我去。"
夜风卷起巷口的塑料袋，在两人脚边打着旋。昝逸望着她眼底燃烧的偏执与恐惧，终于想起初三时那个在手术室外举着DV，为了曝光医疗黑幕敢独自闯虎穴的女人。此刻她的脆弱与坚韧交织，像一柄双刃剑，刺痛他也刺痛自己。
"好。"他脱下白大褂裹住她单薄的肩膀，血腥味在齿间蔓延——他咬破了自己的下唇。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灯光穿透巷道的黑暗，照在宋清秋攥紧的发绳上，那抹粉色在光影里明明灭灭，像极了女儿还未说完的童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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